“我看你今天吃的不是挺开心的嘛?”
南声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时沅再次噎住:他莫不是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时沅淡定喝口茶。
南声自讨没趣,也不再多言。
赌坊开在京城边郊,这里鱼龙混杂,背后的势力庞大,就连当地官府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声披着夜行衣悄悄进入这里,接头的人已经布置好雅间,秦察吊儿郎当的躺在纱织鎏金塌上,看到来人,无声笑了笑,伸手推出一杯新出的烈酒:“尝尝”
南声不动声色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品尝,单刀直入:“事办好了?”
“那老头子这么宠你,你就这样对他?”秦察生的很风流,与人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
南声习惯了他这么不着调,斟酌半天,才道:“母亲当年甚得他宠爱,可离世不过半月有余,尸骨未寒,他就另觅新欢。”
南家世代忠烈,小女儿南锦衣生的活泼可爱,天真无邪,十六岁那年入宫嫁与皇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可随着南家的没落,南锦衣与皇太子之间也越发疏远,太子为了自己的前程,毅然决然的抛妻弃子,为了不闹的太难看,他给南锦衣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之位,却转身又娶了势力更为浩大的林相之女。
先皇早些年间有过换太子的想法,太子为了稳固势力,不得不出此下策。
林相不甘心女儿嫁给自己所爱,却只能甘居侧妃之位。暗中派人杀死南锦衣与其子,太子只是个空有名分却无实权皇子,林相野心大的很,他想要一个傀儡赘婿。
南声指尖泛白,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衣袖。
太子妃母家势力倒台,大雪天穿的单薄,染了风寒的太子妃,昏昏沉沉到塌上睡了一觉,再也没有醒过来。
幼小的他惊慌失措,拍着落满灰尘的窗棂向外呼救,丫鬟不耐烦的扔过来几个早就凉透的面饼。他怀揣着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小心翼翼的爬到母妃的床榻边,女人面色苍白,在一刻钟前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少不经事,扣下完好的面饼往女人嘴里送,一滴热泪从他眼眶里滴下来,他想要学着坚强,可豆大的泪珠像是盛不住似的,打湿了女人苍白的面颊。
他先小声啜泣,进而歇斯底里起来。
等到眼泪哭干,他早就脱了水。
往事历历在目,南声的仇恨被勾起来,物是人非,南锦衣早就被埋在那座废弃的深宫冷院里,连个像样的衣冠冢都没有。当今天子佳人在侧,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秦察面色渐渐严肃,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南声面色不虞,强饮一大口酒,道:“粮草和军马都备好了?”
“已经快筹备好了。”
当今的南朝早就根基不稳,表面歌舞升平,实则就像一颗完好的大米,内部被虫销蚀蛀空。地方割据势力渐渐强大,已经有好几个州都隐隐露出了独立的苗头。少则几月,这天下,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