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飞速适应吸收着这里的一切。
“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东街王二婶天天数落二宝,说他长得慢了。”
小孩长到十岁,直接往书院里一送, 什么都不用管, 有书读,有武功练,夏天两套衣服,冬天还发寒衣, 最重要的是一天管三顿饭。
三顿啊!
只有老爷们才吃得起三顿吧?而且每天正午都有肉吃。
以前寇仲盼着有高人看中了他要教他练武, 或者有夫子相中陵少教他读书, 现在只盼着一件事——正午吃肉。
老天爷!书院是什么好地方?
都怪老乔头, 耽误了他们两年好日子。
寇仲前些日子从学长——他很快适应了这个奇怪的称呼, 那知道一个消息, 新的总管上任之后,将思危书院的大小事宜列为头等大事, 他们被老乔头拒绝了不要紧, 去找衙门层层上传, 也可以直接蹲平大人府邸门口。
他是山长的亲传弟子,为人正直, 绝不会坐视不理。
寇仲听完悔得肠子都青了。
徐子陵难受一番,换个角度也接受了,倘若不是老乔头不收他们,他们能有与山长那般说话的机会吗?
听说山长会带到下一任院长就任, 七八天了,他一次也没见到她。
他这边愁眉不展, 交际小能手寇仲正在跟学长打听思危书院的消息。
“原来咱们这只是分院, 有多少分院啊。”
“二十, 这些都是大书院,大多数小地方也设有学堂,考试的时候来书院就行了。”
寇仲还沉浸在那个数字之中,自顾自道:“老天爷啊,也就是说每年至少二十人被举荐考试。”
扬州的分院就有一千多人了,从中脱颖而出已经很不容易,好不容易拿到第一,拿到举荐名额,最后又要去跟同样的十九人竞争,再加上家里藏书比他们多的世家子弟。
乖乖,他要督促陵少更努力一点。
“不用想太多,又不是每次只录用头名,”学长像是看穿他想什么一般,安慰道,“进士取人艰难,那些世家子弟不敢考的,我思危书院敢考,如果你能得书院里的头名,在二十人里得个十名八名就行。”
寇仲仰望大佬:“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没有考过啊。”
学长挥挥手:“我大兄考过,第八过的。”
一把无形之剑正中寇仲胸口。
学长语气愈发自豪:“这算什么?昔日先皇在时,有好多届一个世家子弟都不录用,只取我思危书院的寒门子弟。”
寇仲合上能塞颗鸡蛋的嘴,“你确定咱们书院算寒门?”
高门是待在一个地方,只争取那一个地方的名额,手伸不了那么长。
他们书院呢?一伸手就是二十个,哪个寒门这么大手笔?
学长想了想,说:“嗯,怎么不算呢?”
他拉着寇仲开始细说高门大户住什么、穿什么、吃什么,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寇仲:“你还有兄弟在高门大户里?”
学长:“那倒不是,这是夫子给我们描述的画面。”
“……”
这个年纪的寇仲还闻不到画饼的气息,他浑身热血都在沸腾,恨不得今天学完所有武功,明天变成第一高手,做大将军,变成被人拥戴仰慕的人,给思危书院和寒门子弟争一口气。
他回到客舍,看到窗户开着,晚霞染红陵少书桌前用功的身影。
“不会是从我走到现在,你一直在练字吧?歇歇吧?吃点东西。”
一块油纸裹好的栗子糕放在桌上,香味诱人。
徐子陵惊骇:“你不会是……?”
“想哪去了?”寇仲大喊大叫起来,“这是卢婶给我的,人人都有,说是扬州总管送来的,山长留了一点,剩下的大家分了。”
徐子陵拿起来吃,“一千多人呢,他要送几大车来。”
寇仲几下吃完:“管他呢。”
吃栗子糕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要知道他们待着的时候从来不会冷场,徐子陵自己话不算多,但是好兄弟是个话痨,嘴里鼓鼓囊囊也要说话,忽然这么安静,不习惯。
寇仲将今天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很发愁:“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读书的地方还教武功了,咱们书院这么张扬,占了别人的位置,不练好武功,一出门就要被人套麻袋。”
寇仲的思维天马行空,想到哪说哪。
譬如现在。
“你说书院会不会被那些老爷们联手搞没?”
“呸呸呸,你又胡说,谁有本事?”
“我都说是联手了。”
又是沉默了好一阵,徐子陵整理桌上的字帖,语气平静:“那我会灭掉你说的老爷们。”
寇仲点头,没一会又笑开了,招呼徐子陵去吃饭,等入了夜,他们要做一件大事。
找山长套近乎。
据说新的院长路上要花一个月,在他来之前,山长会待在这,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她,仅限十六岁要考试的。
他们不是。
别问,问就是没听到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