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走了,室内一片寂静。
脑子里的系统叨叨个不停,随着它的讲述,许暮眼神渐深,一仰头喝完了空倒来的温水,杯子放到一边,她注视了空,说道:“真想不到,风水轮流转,转得这么快。”
了空淡然道:“世间万事,因果循环,施主不必挂怀。”
“上次是大师帮了我,我才照顾大师,”许暮说,“这次呢?我没有做什么值得大师这般对我的事。”
整晚守夜就罢了,还耗费真气为她疏通经脉。
“那就当,是我种下了善因。”
了空拿走许暮的杯子,起身又倒了一杯,淅沥水声之中,他听到许暮冷静的声音:“冒昧问一句,大师想要怎样的结果?”
他转过身来,眼神无波无澜。
“贫僧并无所求。”
几句话的功夫,侍女带着一大桌子的菜回来,他们的对话只得中断,饭桌上默默无言,侍女给了空专门准备了素菜,其实没有必要。
梁武帝带头吃素距离现在大概六七十年?僧人食素没有宋明时候那么普遍,想到她照顾了空,看他吃肉时惊讶的心情,忍不住笑了笑。
了空为之侧目,却没开口。
饭桌撤下去,许暮就着水吃了一颗药,叫住要出去的了空,进一步解释:“我想大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到的。”
这像是给予一个承诺。
然而了空还是摇头,迈步出门,亲自去熬药了。
系统:“阿枳,你是不是知道了?”
许暮准备打坐:“我该知道什么?”
系统暴躁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是啊,我猜到了。”
她略一晃神,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前日殿内,她让四大圣僧看她,问是否看懂她,是否看懂了佛性,这四人加上碧秀心都没有移开目光,唯有了空闭上了眼睛。
仍记得初见那日,她在佛前取下帷帽,有那修行不到家的僧侣发出不合时宜的惊叹,而了空看她的眼神与看旁人的并无不同。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很多事都让她怀疑,这件事使她确定。
他就是动心了,动到了什么地步却是不知。
系统将那天她晕过去之后,了空对祝玉妍说的话复述一遍,许暮听了久久无言。
……啧,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磕磕绊绊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她停了下来,忍受着全身的疼痛,揉揉眉头。
全身经脉原有二十六处堵塞,了空帮忙之后是二十五处,不疏通经脉,她一运行内功就会疼,重则有经脉尽废的危险。
温养经脉非一日之功,身体受到的损伤不可逆转,最少要修养个小半年。
许暮并无不满。
以四大圣僧和石之轩为敌,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了空熬药的时候被侍女拉到许暮门口,这时节正是隆冬,天气湿冷,而站在许暮的房间门口就能感到一股暖意。
侍女生怕圣君出什么事,祝宗主又不在,惊慌失措下,只能求助于他。
了空推开门看了一眼,许暮面色红润,神情平和。
放下心,合上门,对侍女说许暮没事,只是在疗伤。
等她暂时停下来,了空的药也放凉了,许暮接过来,想起被她甩开的那碗药,看他的目光愈加柔和,“多谢大师。”
既然他不说,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也许他会自己看破,然后放下。
以他的慧根,这一天不会太远。
许暮喝了药就打算睡了,见了空不走,给她守夜,她一想,以石之轩的卑鄙程度,很有可能将她重伤的事透露给她的仇家。
她好的时候,那些人恭恭敬敬口称圣君,她受了伤,他们就会变成一拥而上的狼。
了空留下也好。
只是她没想到连续两天夜里都有杀手上门。
算上照顾她的一晚,了空有三天没合眼了。
宅院里的人武功经她指点,短时间突飞猛进,没有死,却伤了不少人。
这样下去不行。
了空提出带她到寺院养伤,不会有人想到她藏身于佛寺。
净念禅宗的主持要把魔门圣君藏在佛寺里。
许暮眼神古怪:“大师你是认真的?”
“贫僧从不妄语。”
“看不出来,大师你很叛逆啊。”
了空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继续道:“云鹤寺的主持是一位得道高僧,秀心师侄询问时,主持欣然应允。”
许暮战术后仰:“你们两个都很叛逆。”
“施主拜过佛,即是有缘人,为何不能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许暮也觉得这是个好去处。
下了决定的当天,了空抱许暮到郊外云鹤寺,许暮待在偏院的禅房里,事先说好了,她不会给僧人添麻烦,他们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她尝试疏通经脉,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她在华山之巅练了十年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勉强往前推了百分之十的进度条,许暮睁眼苦笑,这可比练剑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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