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急促地敲打窗棂,衬得室内安静如死,有种胆战心惊的压抑感。
假许暮的出现, 最乐见的当然是真许暮, 那可以让他藏得更深,他们的关系本该很好,如今却又这般的剑拔弩张。
到底谁真谁假?或者全是假的?
楚留香愈发看不透这两个人, 看不透这一切是真还是做戏, 看着看着,忍不住莞尔,这两个人的气质太突出了,突出到即使是那么相像的一张脸,一样颜色的眼睛, 也不会叫旁人认错。
白衣姑娘笑了笑,一扫方才针锋相对,她谁也不看, 自顾自捡起地上的外裳,上面沾了水, 她抖了抖,凑活着披上, 动作自带洒脱与潇洒, “最后一个问题, 今时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我大师姐,你会拒绝吗?”
源非朝抬头, 眼眸里泛着冰冷的光, “我从没这等亵渎的想法。”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她抱着手臂, 闲闲地说。
“假设的问题,有什么正面回应的必要?”
她眼底激赏的神色一闪:“答得好,你从不回答假设的问题吗?”
“视情况而定,像你刚才的问题太不应该了,想一想,我就觉得轻薄了她。”他严肃的神情可以让人感受到认真的态度。
表面一本正经的男人很多,但表里如一,背后不口花花的男人真是太少了,楚留香自己也做不到,他一度以为这种男人根本不存在。
楚留香忽然不那么怀疑他了。
世间有这么一个男人挺好的。
白衣姑娘嘴角微扬,似是有几分满意:“那么,你回答我,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比我大师姐美貌百倍的绝色佳人,你会拒绝吗?”
她挑了挑眉:“你当然会说是,但是做法,谁知道呢?”
那副神态好像源非朝再回答是,就落了下乘。
源非朝静静注视她片刻,“你知道之前我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楚留香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什么?”
“你穿着衣服勉强可以入眼,脱了衣服,像是褪了毛的猪。”
……
…………
轰!
焦林喝酒的手一抖,撒出去半杯酒去,他顾不上这些,风霜刀剑逼出来的本能令他立刻抓着剑起身,警惕地站在门边,过了一会却是楚留香一脸苦笑地进门。
“别紧张,坐坐,”楚留香安抚着他坐下。
焦林见到他,心放下去了一大半,他不知道这青年是谁,但是他信任救命恩人,要没有他“给朋友买夜宵”而出门溜达,他焦林今晚必定喋血长街,“发生什么事了?”
楚留香回忆了一下,“一出很好的戏码,本来是女子自荐枕席,最后变成了为朋友试探别人心志,是否会坐怀不乱。”
说到最后,微不可见地笑了笑,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焦林摇了摇头:“我不懂你想什么,但既然你说是了戏码二字,看来是真假难辨的麻烦事。”
楚留香扬眉一笑:“这话真是切中要害,阁下眼明心亮,不必妄自菲薄,来喝一杯。”
他如此乐在其中,也是焦林不能懂得的事,不过接下来几句交谈,他猜出了这青年身份,一切疑问便都拨云见日。
翌日楚留香手里拿一张边缘泛黄的帕子询问许暮,上面用红线绣了弯弯的新月,“我听高亚男说小师妹你擅长女红,郑夫人的嫁衣也是出自你手,不知道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张帕子。”
许暮不着痕迹地瞥了用早点的源非朝一眼,就绣工、针线、帕子的材料说个一二三四五,言之有物,外行人也听得懂。楚留香若有所思地收起了帕子,说道:“我就不陪你们去玉剑山庄了,受人所托,我要去找帕子的主人。”
于是用早点的人变成了三个,这里距离玉剑山庄已经很近了,顶多再赶一上午的路,一晚上都歇了,高亚男不差吃饭的时间。
可是源非朝和许暮都放下了筷子。
“可以不去玉剑山庄了,你要找胡铁花,现在跟上楚留香。”源非朝说道。
楚留香在林间穿梭,他在找狗窝,一个搭建在树上的狗窝,他看到了城中胡铁花给他的暗号,那是他们童年时的约定,除了他们,只有姬冰雁知道。
狗窝还在记忆中的位置,外观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里面却大变了模样,两张简陋的草席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珍贵柔软的毛皮,白玉黄金尊,美人葡萄酒,难得的是刮了胡子、穿戴一新的胡铁花在里面也不违和。
“我找到你之前没想到你是左拥右抱,快活得很。”楚留香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胡铁花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了?难道我非要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你才满意吗?”
说罢,又跟左右的漂亮姑娘们说笑:“你们看这人是不是古古怪怪的,像是吞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臭虫。”
姑娘们捂着嘴笑起来,她们各个年轻漂亮,连声音也好听得像是黄鹂鸟的歌唱。
楚留香跟着笑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极了,但是我打赌,我这有更有意思的事。”
胡铁花不以为然:“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