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传来他含笑的声音:“一看你就没这样奔波过,好好休息,买点卤肉而已,我一个人又不是拿不了。”
源非朝听到门一开一合的声音,知道他走了,来到床边往上一趟,闭上眼睛打算小睡一会。
半梦半醒间,门再次打开的微弱声音响起,安静覆盖在眼睛下方的睫毛如同被惊动的蝴蝶,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只见白衣姑娘背对着他,把门关上。
“还没有休息么。”源非朝说道。
“你不也没睡,高亚男可是沾着枕头就睡了。”
“你该叫她大师姐。”源非朝纠正道。
白衣姑娘嗤笑一声:“该叫她大师姐的另有其人,瞒住了其他人,以为能瞒住我吗?”
源非朝神色淡淡:“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张与源非朝极度相似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嘲意,她带着微妙的危险感向源非朝走来,两步外站定,“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看来是我错了。”
“哦?”
“那我给你提个醒。”
话说的不客气,尾音微微上挑,勾得人心痒痒的,一双明眸满是戏谑笑意,如同削葱般的玉指一勾,雪白雪白的腰带落地。
宽衣解带的是她,看源非朝笑话的还是她。
薄薄的春衫落地,堆叠在她脚边,一层丝绸里衣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形,源非朝歪着头看了一会,在这件衣服落地之前站起身来。
见状,白衣姑娘带着一抹小孩子得逞的笑容看向他,饶有兴致地观察他想要做什么,却见他过来的同时,伸手拿走了桌上的青花茶壶。
“你见过美人吗?”他突兀地问。
白衣姑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时间没有接话,源非朝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一个绝世美人绝不该是赤条条站在这里,她应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①”
他俯身凑近白衣姑娘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都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壶凉透了的茶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这无疑带着羞辱和轻蔑意味的行为,他做完了居然若无其事地拉开点距离端详她,“瞧,这样是不是多了几分韵致?”
门突如其来地开了。
“我给你买了卤兔肉和茶叶蛋,过来吃。”楚留香笑着进门,一抬头看到两张极度相似又极度美丽的脸同时转过来,那种画面的震撼度不可谓不大,他当时便惊了惊。
然后注意到白衣姑娘眼下的处境。他风流之名传遍江湖,但并不擅长解女人的衣服,一般是女人主动宽衣解带,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这种场面,他见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白衣姑娘脱衣服,源非朝他……他把一壶凉水倒她头上,这场面楚留香是真没见过。
“辛苦了,谢谢你。”源非朝说。
“不妨事,”楚留香暗暗佩服源非朝,“你们这是……”
源非朝平静接话:“我们在讨论一个古老的话题,想要引诱别人,是脱得干干净净的好,还是半湿半透的好,你觉得呢?”
楚留香关上门,把散发着香气的油纸包放在桌上,借着此类动作拖延时间思考这个微妙的问题。
“若是两情相悦,什么手段都是情趣,若不是,”他顿了下,说话眼神都带了劝诫之意,“脱个一干二净也没有用。”
那点劝诫是对许暮的,也是对源非朝的。连茶水都泼人家身上了,可见源非朝对这种行为是多么的看不上。话他说了,看在高亚男的面子上,源非朝就不要再说什么难听的了。
现放着香气浓郁的卤肉,源非朝不得空闲,倒是白衣姑娘回过味来,鬓发湿透,附着在如同凝脂的皮肤上,有种凌乱妩媚的风情。
“话说得冠冕堂皇,我不信你此刻看我无动于衷。”
楚留香摸摸鼻子,他一做这个动作就说明心底没有面上那么平静从容,“他说的两种状况对我来说差距不大。”
白衣姑娘接上他没说出口的话,“因为你来者不拒。”
说罢,她向楚留香走去,眼角眉梢流露出诱人的魅惑,楚留香瞧着,心中叹息,头一次想通她与源非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要是源非朝就不会做这种事……白衣姑娘路过桌子的时候,倏地出手掀了油纸包,源非朝出手比她还快,没让一片卤肉落在地上。
白衣姑娘冷笑:“我很好奇,你这样无肉不欢,会不会吃掉在地上的肉。”
源非朝淡淡道:“我不会吃,我会让你吃。”
白衣姑娘几乎被气笑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源非朝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白衣姑娘扫了一眼楚留香,笑着说道:“因为我是许暮,用这样的脸做这样的事,你难道不觉得丢了颜面吗?”
楚留香安安静静当他的壁画,此时此刻忍不住去看源非朝,不知他会做何回答。
源非朝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丢许暮的颜面,关我源非朝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