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被气得怒发冲冠的胡铁花揪起源非朝的衣领要再来一百回合, 仆人娴熟走位,绕开胡铁花,递上拜帖给楚留香。
“无争山庄原随云, ”楚留香连忙拉住想要越过他打源非朝的胡铁花, “你们谁认识吗?”
胡铁花的理智勉强拉回来一点, 他们闯荡江湖十几年了,跟无争山庄素无来往,胡铁花第一次见到原随云便是他跟金灵芝出双入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过来做什么?金灵芝也来了吗?
高亚男瞟了胡铁花一眼, 沉声道:“我华山派与无争山庄是世交,近几年他常常去华山小住, 但是我不在山中,更别提有什么交情。”
源非朝轻声道:“原随云……是给那位金姑娘买下牡丹花王的人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楚留香知道他刻意膈应胡铁花, 却生不起气来,“正是, 你要去见见吗?”
高亚男道:“见面以后还有机会, 你一晚没睡, 回去睡一会吧?”
楚留香想到这一茬,顿时附和道:“也对,你确实该休息休息, 午饭的时候叫你。”
“好啊,我听你们的。”
那边胡铁花冷冷说:“不如你们继续聊下去, 一直聊到原随云走。”
源非朝笑笑, 不介意他略冲的语气, 回去补觉。
“别瞪了, 人都走了, ”楚留香拉回胡铁花的视线,“就算他气你,你不也气回来了吗?别生气了。”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高亚男在,胡铁花没法掰开了说,源非朝三两句话就能惹他气得跳脚,同样的情况反过来,却不会被他激怒。
源非朝不把他放在眼里。
再看看他那见鬼的轻功,老臭虫说他被一群青楼打手追着满大街跑,谁信?
都怪原随云,他要是不来,他非立刻揭穿源非朝,要他给说法。
他们到的时候,原随云动作优雅地用盖荡开面上的茶叶,沉静而从容,而金灵芝没有他那么坐得住,抱怨道:“你们来得太慢了。”
楚留香微笑道:“实在对不住,怠慢了贵客。”
原随云搁下茶盏,起身回礼:“不妨事,香帅府上的茶极好,香郁味醇,回味甘甜。”
胡铁花知道楚留香这个人,轻易不闹那些虚礼,但要是对方来这一套,他也能很周全地应对。
他不是不会,只是懒得说这些文绉绉的话,直接问金灵芝:“你跟原公子怎么来了?”
金灵芝大大咧咧道:“这要问你啊?”
胡铁花:“问我?”
金灵芝:“我买到了花王,明天启程回家,约定好了跟人拼酒,却不知道某人是不是做了缩头乌龟,竟连提都没提。”
胡铁花这一辈子就是死都不会向女人示弱的,扯着嗓子冲门厅外喊:“忠叔!拿六坛酒来!”
高亚男冷冷道:“我看最好拿上十坛。”
金灵芝这时才去看高亚男,她们早已碰过面,在花市,胡铁花被高亚男撵跑之前,是跟她在一起的,如今面对面碰上,正让她想起被抛下的难堪,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怎么?你也要来比?”
“不错。”
金灵芝眼睛更亮了:“那就喝,反正醉倒的不会是我!”
他们三个自顾自定了下来,那边楚留香对原随云道:“我这两个朋友可是好酒量,较起真来怕会影响金姑娘明天的行程。”
原随云摆摆手:“香帅这便太小瞧人了,万福万寿园中,三尺童子都能千杯不醉,灵芝家学渊源,十二岁就能喝下一整坛陈年花雕。①”
楚留香笑道:“原是我眼拙,没能识出酒中英豪,在此向金姑娘赔罪了。”
金灵芝听了,面上更是得意。
酒很快上来了。
金灵芝一马当先,第一杯酒倒满,马上就下了肚子,空酒杯亮给高亚男和胡铁花看。
高亚男自是不甘示弱,金灵芝喝一杯,她能还上两杯,胡铁花就没这么斯文了,他直接举着坛子喝,撒下来的酒水洇湿了前襟。
他这一坛酒下肚了,金灵芝一壶酒没喝完。
他洋洋得意道:“拼酒慢慢喝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快,一壶酒喝上一天一夜,是个人都不会醉。”
高亚男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这么多年嘴还是漏的,大半坛好酒都喂了你这衣服,还好意思说话?不怕漏更多吗?”
金灵芝冷笑道:“喝得快算什么?不会醉才算本事。”
胡铁花见她们如此,一咂舌,喃喃道:“好男不跟女斗嘴。”
楚留香同原随云说话,琴棋书画诗酒茶,随便一样都能搭上话,因此两人交谈分外愉快,颇有一见如故之感,而楚留香比原随云多了十年的见识阅历,很轻易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来。
原随云声音中略含歉意:“让香帅见笑了,我听说有位同姓本家住在你这,却没有见到他。”
楚留香恍然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金姑娘是为小胡而来,原公子看来是为他而来。”
话里不乏调侃,楚留香看原随云少年老成,以为他稳得住,谁知道却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