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东西,能将烦恼全部抛到脑后去,至少酒醒后的胡铁花是这样,他不去想金灵芝看原随云依恋的眼神,也不去想头戴牡丹花环的高亚男。
他满脑子源非朝。
胡铁花先去了源非朝屋门口,没找到人,听人说他跟楚留香在花厅下棋,胡铁花神色古怪,来到花厅,刻意压低脚步声。
“天都亮了,不下了。”
“来吃个包子咱们继续下,我先走,该你了。”
胡铁花:“……”
好啊老臭虫!说好一起孤立源非朝,转头你就跟他下一夜棋,还给他吃包子?
理智拉住了他冲进去的脚步,他又不是来抓奸的,这么往里冲岂不是让老臭虫和源非朝看笑话?
想到这,他收敛表情,想尽量若无其事,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迈右腿,猫一样的大眼睛盯住花窗边的两个身影,背对他的是源非朝,手边放了一笼香气扑鼻的包子,一闻就是肉馅的。
胡铁花昨晚只顾着喝酒,到今天两顿饭没吃,肉香钻进鼻翼里,人没说话,肚子差点先叫唤起来。
“楚兄先琢磨着,我去吃饭了。”
源非朝不忘端走那一笼包子,转身撞见了胡铁花,并不惊讶,嘴唇一弯,“胡大侠,早啊。”
胡铁花伸手打不了笑脸人,干巴巴回了一句早,那人却早就出了门,不知听没听见。一口闷气憋在胡铁花心里,空气中只有香气,桌上没有包子更是让他郁卒。
“老臭虫!”
“忠叔把早饭摆在了前院凉亭,你饿了就去吃,我再想想。”楚留香一眼都没看他,极其专注地盯着棋盘,胡铁花与他相交多年,深知只有思索迷雾重重的真相时,他才会露出这等表情。
即便是没事喜欢损楚留香两句的胡铁花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楚留香很有魅力,他都这么想,更别提那些或多或少掺杂进案子中姑娘们,芳心暗许不足为奇。
倒是源非朝,那真是一点异色不露。
这种认人的方式荒唐无稽,但胡铁花本就不是什么遵循常理的人。他不去打扰楚留香,凝神看向棋盘,黑白胶着如同乱糟糟的棉线,难怪楚留香头痛。
源非朝棋力竟如此之深。
过了半晌,楚留香把指间的黑子往棋盒一扔,揉了揉眉心,“昨晚高亚男去看你了,她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话一出口,楚留香又笑了,是无奈的笑,源非朝说他操着一颗当爹的心,瞧瞧他输了一晚上,看到胡铁花还是关心他的感情问题。
“没说什么,她端来一碗醒酒汤给我喝。”
胡铁花喜欢喝酒,一喝酒控制不了量,他也不想控制。每每醉倒,只要高亚男在,都会弄醒胡铁花给他灌醒酒汤,醒不醒酒是一码事,最起码第二天他醒来不会头疼。
这份好意胡铁花心知肚明,不知道多少次很凡尔赛地同楚留香抱怨睡着了都要被吵醒,高亚男真是麻烦云云,这次不知为何,坦率了不少。
楚留香挑眉,眼神微妙:“你不是喝完就睡了吧?”
胡铁花连忙说:“不是!我也问了下……那谁。”
“结果高亚男跟你说成亲的事,你不肯,装睡?”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上次她是怎么逼婚的,我说酒话不能当真,她说我要不娶她,她就去跳河自尽,我没办法啊!我跟女人讲不清楚这个道理。”
楚留香一愣,沉声道:“不怪高亚男,是你自己喝了酒乱许诺,弄出来后面一连串的事没法收场。”
胡铁花瞪大眼睛,仿佛面前的人不是楚留香而是楚留臭,“你站哪边?”
楚留香苦笑:“我站源非朝这边,拉着他下棋不让他打扰某些人,结果输了一晚上。”
胡铁花挠挠头,心虚了起来,“我知道我错了,你说得对。”
他心地善良,为人豪爽真诚,再加上会承认错误,一个人的优点能掩盖缺点很不错了。楚留香自我安慰几句,然后问道:“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试试源非朝的武功。”
“……”
“你有话好好说,别捂着头不说话。”胡铁花就不爱看楚留香这样。
楚留香起身往外走,喃喃道:“我不想说了,我不想提前当爹。”
“喂!你什么意思,老臭虫你说清楚!”
知错不改,不如不知。
问题是源非朝吗?万一他是小师妹,提前把高亚男娘家人得罪了有什么好处?他要不是,成与不成的关键是高亚男,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起闯荡江湖满打满算十三年,胡铁花遇见过很多喜欢的姑娘,那份感情真实存在过,渐渐随着时间而消失,既不长久,也不深刻。
楚留香看得分明,胡铁花对高亚男和金灵芝却不是这样,错过她们,只怕他以后的人生中不会遇到这样的女人了。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恐怕会正应了源非朝那句无路可走。
他会后悔的。
他们过去的时候,高亚男已经吃完饭了,正神色木然地盯着吃完面条还要端起碗来把汤喝完的源非朝。
胡铁花过来勉强吸引走她的注意力,然后高亚男惊讶地挑眉:“你洗澡了?”
——洗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