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男不知道她带偏了楚留香和胡铁花。
眼瞧着往返于各个摊位、手里拿了不少洛阳城小吃的源非朝,高亚男几乎分不出来过去与现实,认不出来这个脸上流露出满足神情的人是昨日认识的少年还是多年未见的师妹。
“天上好热闹啊。”
天上……热闹?
高亚男慢半拍地抬头往上看,远处的天空飞舞着一片风筝,她喃喃道:“是风筝。”
源非朝清澈的双眸中呈现出明晃晃的疑惑,高亚男问道:“你没放过风筝吗?”
少年不好意思地摇头,问道:“你放过吗?”
“带着我师妹放过,华山的风很大,不能放得很高,后来我把线给她,结果她没抓住,风筝就飞走了,”提起那段无忧无虑,不知爱恨的时光,高亚男温柔地笑了,“我们约好等她长大,能下山了,再放一次,一定要放得很高。”
源非朝安静听着,待她说完,温声问:“你愿意带我放一次吗?”
高亚男抬眸,心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起来。
你是不是小师妹?
是不是因为我那么久没回去,所以你怨我,伪装了来捉弄我?
话到了喉咙边却没问出来,她酒醉后莽撞地摸过他平坦坚硬的胸膛,他的身量颀长,身形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他的走路姿态更不是女子。
她的想法太无稽了。
“行啊,先去挑风筝吧。”
纵然愧疚,纵然想念,她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华山,再说她实在拒绝不了这样一双眼睛,不想看到他可能流露出的失望神色。
出来消食变成到洛阳城郊放风筝,一人一只,一直到高亚男的风筝飞上天了,源非朝都没有动作,像矗立水边的垂柳,只有衣袂随风飘舞,宛如画中人。
高亚男转了转头,把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中驱出去,问道:“你不放起来吗?”
他牵起唇角:“我在看你怎么放啊,放得真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别人说这话显得轻佻,偏偏源非朝用纯良真诚的神色说出来的,倒是分外动人,假使他没长这么一张脸,她也不会跟他生气。
源非朝开始放风筝,这下变成高亚男站在一边看他放。
他放风筝的样子很安静。
找好了风向,掐准了时机,风筝线扯成一条直线,他慢慢后退,手上一圈圈放开风筝线,风筝越飞越高,看了他这样的放风筝方式,高亚男再看草地上奔跑的男男女女,顿时觉得他们吵闹。
她照顾小师妹的时候她才七岁,但并不闹腾,所有的兴趣都给了吃,其他时候很沉静,一个人练字、练剑、做绣活,不会左顾右看,专注得不像孩子。小师妹放风筝的样子或许也是这样的,找到最不费力的方式,气定神闲地看着风筝升空,然后对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师姐,看我放得怎么样?
“高姑娘,看我放得怎么样?”
眼前人的面孔猛然清晰起来,高亚男立刻回神,连忙道:“很好,很高。”
“那我再放得高一点。”他唇角微勾,仰头盯着自己的风筝。
人间四月芳菲尽,和风舒畅,遍地是出来郊游踏青放风筝的青年人,穿着颜色娇嫩鲜艳的春衣,瞧着让人心旷神怡,偏偏他一身玄色,显不出突兀,更衬得少年身姿挺拔,芝兰玉树。
高亚男忽然问道:“你喜欢放风筝吗?”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说着,他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揉进春光,“特定的时候会很喜欢,像今天。”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源非朝笑意略僵,不愧是朝夕相处却没发现姬冰雁半分心意的高亚男啊。
就性格而言,胡铁花是粗中有细,高亚男是一半粗,一半细,粗就非常粗,细又非常细,很容易受到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
如果不是……他会觉得他们很般配。
“对我来说很特殊。”他收拾好诸般想法,如此回答。
人渐渐多了起来,未免风筝线缠上,他们免不了往旁边让让,说来奇怪,风筝上天后不过是拉着线而已,没什么乐趣,但是高亚男心中那股沉积的郁气却渐渐散了去。
高亚男不想往回走,提议在外面吃午饭,想到少年被青楼打手追得满街跑的画面,高亚男让他在树下等,她去饭庄买点吃的喝的,反正她会轻功,脚程快。
源非朝安静地等,那样静态的美惹来不少妙龄少女的打量,他似无察觉,直到两只风筝纠缠着落到他的脚下,他才睁开眼睛。
娇娇怯怯的姑娘上前来对他说:“真是对不住,惊扰尊驾了。”
“喂!你会不会放风筝?会不会放?”另一只风筝的主人也找上门来,一身火红耀眼得像火焰。
那姑娘自然连连道歉,泫然欲泣,金灵芝见了很是不耐烦,她还没干什么呢,这副样子好像是被她欺负了。
“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她说话又急又冲,把那姑娘吓得如惊弓之鸟。
这时两只风筝出现在她们面前,原来源非朝已经把缠着的风筝线解开了,金灵芝看了他一眼,劈手夺过两只风筝,直接撕掉,没好气地说:“你干嘛要捡别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