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瑾轻轻一笑,继续装模作样分析:“姑娘直抒胸臆,并无试探之意,避谈党派夺权,只言在下于太子眼中的地位。故而,姑娘之深意不在别处,不在东宫。”
徐晚瑜起了兴致,问他:“那在何处?”
“姑娘曾问我意中人之事。”
徐晚瑜不躲不避,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你的意中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宴瑾眼尾略弯,“在下从未想象过。”
徐晚瑜抿了口茶水,尽量不让自己被人看出更多端倪,风轻云淡道:“哦,是吗?”
宴瑾笑了起来,缓缓道:“意中人如何,我从前不知。遇上姑娘后,方知道了一些。”
这番来回,便是指出她意不在东宫,而在他贺景行。
而他也开诚布公,阐明了心意。
徐晚瑜笑了笑,搁下茶杯坦诚道:“我确实对你别有深意,只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好,我接下去会怎么办。”
“姑娘不妨直言。”
“我自幼心向江南,更无意卷入波云诡谲之中。”
宴瑾压了压纱布,“所以,姑娘想在贺某和江南之间,做一个选择?”
今天的进展出乎徐晚瑜的意料,实在太快了,她都没来得及深思熟虑。
宴瑾并没有给她过多犹豫时间。他微微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如若你愿意,我会在合适的时机随你离开。当然,不是现在。”
他知道,她不喜宫墙高筑,缛节繁文。不然上一世也不至于总费尽心思往外跑,恨不得逃出皇城到外头去逍遥快活。
他不是不想随她心意,与她退隐市林山水间。
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快意恩仇,有的位子一旦坐上去了,就不会有结束。
而今生,他拼了这身命,也要护好了她。
徐晚瑜被他话中的“随你离开”取悦到了。
随你离开,而不是带你离开。
一字之差,却可以看出他与当今世道的大部分男子并不相同。
徐晚瑜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嫁人,但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她前阵子,才会苦恼若是被迫所嫁非人该怎么办才好。
“不说这些了。”徐晚瑜起身,理了理裙摆,笑道:“走吧,我们去书斋,给你买字帖。”
“那便多谢姑娘了。”
“别叫我姑娘了,更别喊我徐三姑娘,我可不稀罕跟他们徐家扯上什么关系。”徐晚瑜一提起徐家心里就来气,暗自在心里将那个爱管东管西的徐驰扎了好几十遍的小人,“你喊我观观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喊我。”
她上一世姓桑名观,她的逗比老爸说,因为这个名字读起来特别像复姓“上官”。上海话里没有翘舌音,所以她家父上大人说起普通话来,一说得快了,就开始平翘舌不分。上官,也就成了桑观;桑观,也就成了上官。
宴瑾颔首,终于隔着上一世与这一世的距离,第一次喊出了这个他珍之若重的名字:“观,观。”
“什么?!!”屠岸怀璧蓦地睁大眼眶,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徐晚瑜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摆正一个倒扣的茶杯,添了茶水喝下去压压惊,“我事先又不是没有知会你,用得着惊讶成这副样子?”
屠岸怀璧如何能够不惊讶:“你们这么直接的吗?都不需要走个暧昧的过场?就这么,就这么,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了?”
“哪有私定终身。”徐晚瑜纠正他,“我们现在只是互相表明心迹,才刚刚开始谈恋爱。”
屠岸怀璧的词库里还没有被普及到这个词:“谈恋爱?”
“男女私会。”
唔,好像也不能这么解释。
不过差不多,差不多。
徐晚瑜赶紧又喝了一杯茶水压惊。
屠岸怀璧始终觉得她会受骗,不大认同地摇摇头:“不行,你把人带来,老大得给你把把关。”
于是隔天,徐晚瑜就带着宴瑾和屠岸怀璧见了个面。
这是宴瑾头一次近距离观察屠岸怀璧——
这个本该在数日前意外坠马身亡的男人。
宴瑾的目光从他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上一一掠过,心道:
他长得还算不错,但皮相自然及不得自己。
至于身材,那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了。
宴瑾观察屠岸怀璧的同时,屠岸怀璧也正满眼好奇地瞅着宴瑾,并且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听观观说,你是慕容琛的人?”屠岸怀璧睥睨道。
宴瑾神色不改,“正是。”
“慕容琛是太子党,那你岂不是跟着太子混?”屠岸怀璧凑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太子迟迟不纳妃,缘因他是个断袖!这是真的吗?”
宴瑾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屠岸怀璧大掌拍上他的后背,不满道:“小爷我问你话呢!太子跟你家王爷倒底是不是一对儿?”
徐晚瑜耳尖微微一动,兴致勃勃地问屠岸怀璧:“这事儿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太子敢情是个断袖?”
屠岸怀璧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皱眉喝道:“徐观观!你怎么可以大声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