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林一合摸了摸鼻子,有点儿心虚,“不能说是胡说八道,难道你最近没有偶尔觉得难受,譬如说心浮气躁,心率失调之类的?”
沈清晗摸了下自己的心口。
“的确……有一点。”
“那就是了。”林一合拿出脉枕,示意沈清晗把手腕搭上来,沈清晗犹豫了一下,倒也顺从,因为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屋里十分安静。
林一合肃容诊了半天脉,长舒一口气,“一切正常。”
“……”所以贺凌霄就是在危言耸听,不是吗?
林一合估摸着忘情药效激烈的阶段应该已经过去了,所以诊脉才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提起贺凌霄来,沈清晗会是如此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他的徒弟,忒惨了。
不过沈清晗也惨,莫名其妙就深陷这样的毒药里。
“既然你没事,我就不叨扰了。”
林一合收起脉枕准备告辞,主要是害怕闪电。
沈清晗放下衣袖,却道,“神医要是不忙,可否去看看舍弟?”
京城里的名医都没有好办法,可是神医说不定有什么方子能让沈安西尽快好起来,沈定山几次要见沈安西,要问他的功课,都被搪塞过去,可是眼看就
瞒不住了。
再过几天,沈清晗就能和贺云婉一起去国子监,她不希望这当口儿上节外生枝。
“你弟弟怎么了?”林一合道。
“神医一看便知。”沈清晗于是领着他去栖霞苑。
沈安西午睡完,正捧起书卷。
林一合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吓了一跳,“小公子这是被谁打了?”
沈清晗眼底闪过一抹怒气,毕竟说来话长,她只道,“神医能让他的脸恢复如常吗?”
“这倒是好说。”皮外伤而已,对于林一合来说不算什么事,立刻开出两张药方,一张内服一张外用的,交给傅氏身边的嬷嬷,嬷嬷立即去抓药。
“总感觉我离开的这几个月,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林一合被沈清晗亲自送出府邸,看着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不由慨叹道。
沈清晗宽慰他,“有些热闹,不看不掺和也好,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沈清晗反而羡慕林一合,走遍大江大河,专心医道。
反观自己呢,总是被搅进动乱之中。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因为自有人站在你身前,甘愿为你抵挡风霜雨雪。”林一合意味深长道,提着药箱上了马车。
横行晴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脑海中
莫名想起这句诗,莫名想到一个人的眼神,当日亭中作画,她仿佛感慨过,今日不同往日,今世不同前生,是有人持刀跨马愿意陪她走过千山万水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那人是谁呢?
沈清晗越想,越觉得脑海中模糊,那种心口疼的感觉又来了。
她瞳孔震颤,呆呆的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小姐?”青黛狐疑的喊了一声。
沈清晗让青黛扶住自己,甩了甩头,“没事。”
扬洲与京城。
护送贵人的马车已经行了多半,要不了几天就能看到紫禁城墙了。
浩浩荡荡的护卫,被围在正中间的白色马车,车厢内传出阵阵咳嗽声。
“小姐,您还好吧,要不然下个城镇让他们停一下,病得这么重,得看大夫呀。”丫鬟担忧的看着一个青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脸色苍白,身形瘦弱,大大的眼睛,巴掌小脸,下巴因为清瘦而有些尖尖的,此刻被帕子挡着,不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必麻烦他们了。”郑雯月想,自己还能再撑一撑,很快就到京城了,可是如果到镇上停下,请大夫看大夫需要时间,抓药熬药一路上也要耽搁,若是晚了,被圣上怪罪就不好了。
丫鬟心疼自家主子,抹着眼角都哭了。
“小姐,您是要进宫当娘娘的,您是贵人,怕什么麻烦他们,他们就是护卫而已,再者说了,要不是他们当初拦下夫人给您做的袍子,您也不会受凉染病。”
想起这个,丫鬟就恨!
老爷再怎么说也是扬洲太守,可这些京城里来的人对他半分尊敬也没有,耀武扬威,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小姐捡了高枝儿,是祖坟冒青烟,家里修了八辈子的福。
呸,又不是沾了他们的光,瞧谁不起呢!
“莫要乱说。”郑雯月擦了擦嘴角,将一缕垂下的发丝绾到耳后,浑身有一种宛若西子的柔弱之美,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那衣袍绣制的不合礼制,他们拦下也是帮了咱们,万一传到京城遭人耻笑,才是真的麻烦。”
行在最前面的侍卫首领耳力好,听到马车里郑雯月的这句话,停了一下。
换到马车旁边,他道,“一会儿便进镇了,郑姑娘咳得厉害,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前面走得顺利,离陛下交待的时间还有几天,不妨事。”
郑雯月撩开马车上小窗的帘子,看到秦首领骑在高头大马上,整个人虽然严肃,却也英俊端正,雄姿英发,于是
沉吟了一下,道,“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