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边最近环绕的这些人都很奇怪,陈海是一个,宁敬元是一个,前者看似偏帮皇后,后者看似拉拢皇贵妃,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柳嫔想了下,也是奇怪,“陈海是凤阳宫出来的不假,这些年本宫却从没听过皇后身边有这样一号人,想来从前也必不怎么得皇后器重,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陛下调到身边儿了。”
柳嫔见到皇帝的机会很少,跟陈海也没接触过几次,倒是偶尔伊人从外头回来,会跟她说些传闻,“这个陈海,应当是难得在宫里办实事儿的一个人。”
因为各宫奴才众多,主子们脾气也不一,时而会有苛待宫人的现象,从前可没人管,就连原先伺候了皇帝几十年的老公公也向来秉承独善其身。
但这个陈海陈公公,却几次三番救人,看到宫里有主子对奴才不好,便拿出宫规来压人。
妃嫔们总当身边伺候的丫鬟奴才就是自己养的一条狗,生杀夺于那是自由,还管什么宫规不宫规,没想到陈海真会去皇帝面前禀告,结果苛待宫人的主子就会受罚。
轻的是被罚掉月例,重的甚至有几位小主
被剥夺了位份,直接打成庶人,可见这陈公公有多铁齿铜牙,多在御前得宠,而在这之后,陈海也更摆足了底气。
柳嫔把这些事说给贺凌霄,贺凌霄点头,“若真是如此,您对他的评价倒也不算高过。”
“只是在宫中浸淫多年,见多了肮脏的,龌龊的人和事儿,骤然看到这么一个真真儿两袖清风的人物,还真有些无法相信。”柳嫔慨叹道,“或许是我的心污秽了吧。”
“母妃别这么说。”贺凌霄皱眉,他的想法和柳嫔一样,也是不敢相信。实在是陈海这个人有些太干净了,所以就让人觉得蹊跷。
凤阳宫。
陈海走过自己从前走过无数遍的路,只是最近半年,才很少回来。
陈海原先是皇后身边儿一个扫院子的奴才,不打眼,皇后一年四季都未必注意得到他,现在见他一面却很不容易。
“陈公公来了。”皇后靠在美人榻上,半抬着凤眼,还有些端着架子,不过她觉得自己派人去请陈海过来,就已经是给足陈海面子了。
“娘娘有事?”陈海声音听不出来好与坏。
外人都传,陈海是皇后的人,皇后却见着陈海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长气!尤其是想到不日贺齐霄就要南巡出发了,她这心就更是火烧火燎。
前阵子好不容易才把贺齐霄扳下去,眼瞧着皇贵妃母子二人都被陛下厌弃,结果自己这屁股还没坐热乎,那头又起来了。
“本宫当初一听说陛下不准备亲自南巡,就派人递了话给你,让你想办法举荐六皇子,你却什么都没说?”皇后迁怒于陈海。
陈海根本不害怕,纹丝不动,“皇后娘娘,南巡与否,选谁与否,都是陛下的圣意,奴才只是个奴才,又如何能举荐谁呢?”
皇后冷笑,“当初你举发秦美人她们,可是一点儿也不嘴软呢。”
陈海道,“这并不是一码事。”
皇后只觉得他在敷衍,用手捋顺着胸口,喘了口气,尽量和颜悦色的道,“陈海,你是我宫里出去的,你应该知道,在大家眼里,你就是与本宫同一条船。”
陈海定定的看着皇后。
“本宫听说了,你今天把张婉雪给惹了,陈海,你在宫里根基本来就尚浅,陛下只是一时欣赏你,焉知不会有更拔尖的人对你取而代之?你四面树敌,就不想想自己的后路吗
?”
言下之意,陈海无路可走,只能投靠皇后。
陈海却道,“娘娘,您好像误会了。”
“本宫误会什么?”
陈海那双眼睛里满是不屑,“老奴从来没想过给自己留后路。”
留后路的人,不会惹是生非。
陈海今年已经快五十了,他十五入宫,伺候过形形色色的小主,在凤阳宫也扫了十多年的院子,他与别的太监不同,成了太监却还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陈海的心早就死了,随着那些年年落下的叶子,一起收拾了,扔掉了。
“皇后娘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老奴就先走了,陛下快到时间用参汤了。”陈海以皇帝为借口离开了凤阳宫。
“砰——”的一声,在陈海走后,凤阳宫里的金丝花瓶就被皇后推在地上,她一双凤眸里满是赤红的怨气,“这个狗奴才,连他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这陈海就是不识抬举,他这种人在宫里活不长呢,娘娘且不要放在心里。”底下的人劝道。
皇后保养精细的手抚顺着心口,却也在纳闷,就是这么个不识抬举的人,究竟是怎么到陛下身边的呢?对了,好
像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国师大人,也是陈公公举荐的。
“当务之急,是要拦着贺齐霄。”皇后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敌人日渐强大,尤其是皇帝最近行为反常,日日痴迷于见夏薇然的“鬼魂”,令她烦躁不已。
皇帝如果真老糊涂,王位可不就落在贺齐霄手里了,眼下就是他声望最高,而贺云霄还在辽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知道皇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