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霄这是在听第二遍,他面上沉静极了,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只用温暖宠溺的目光看着沈清晗,问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清晗眸光轻闪,一抹凌厉飞速掠过,“我当然想让傅侯府把拿了我的东西都吐出来。”
凭什么傅侯府一点力都没出,就能从傅氏布庄把好东西都拿走?哪怕他们拿之前,问过她一声,她也不会如此生气。
实在是傅侯府那些人太过分了,当初娘亲出嫁时手里只有两个小的可怜的铺子,若不是舅母拼死争取,闹着要到皇上面前揭穿他们的丑恶嘴脸,他们才不会把傅氏布庄拿出来给母亲陪嫁。
他们吞了侯府所有的东西,连外祖父母为娘亲筹谋好的十里红妆,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拿走了。
如今过了二十年,他们早就不会认下自己当初的恶行。但这不代表她不会追究,该是她娘亲的东西,谁也别想克扣!
贺凌霄不赞同地摇头,“须知百善孝为先,你闹大了,反而是对沈夫人不利。”
他作为一个男子,只能点到即止,但沈清晗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能为自己操心到这个地步,而且始终如君子般沉稳从容,又有
着这个年纪男子少有的稳重睿智,实在是良婿的第一人选。若非她已有婚约,不然她……
沈清晗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她很清楚上一世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宫内就都在说大夏太子即将登基的事情,因为他想跟西楚和亲,所以宫女们个个都很期待看见传说中的“念安公子”。
秦念安,一定还能活至少五年。
他会在大夏登基,而她——注定只能嫁到大夏。
她移开眼,没有再看贺凌霄,嗓音微哑,“我知道,现在还不是闹的时候,但这一批天蚕丝料子,我一定要拿回来。”
若她能拿回这批上等的天蚕丝面料,制成上等衣裳,让傅氏布庄拿出来卖,不说能全面挽回傅氏布庄的生意,至少能让傅氏布庄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这点我同意,天蚕丝是难得的好料子,每年京城都供不应求,几年前大夏也开始时兴这种面料,你可以尝试远销大夏,说不定能另辟蹊径。”
贺凌霄说的她眸光发亮,“你说的是真的?大夏真的开始时兴天蚕丝料子了?”
“将来我不知,但现下的酷暑天气,天蚕丝质地清爽,在大夏一件能卖出百两黄金。”
越
听,沈清晗越是心潮澎湃,一件就能卖出百两黄金,那上百件岂不是更多?当下,她更加坚定要拿回这批料子的决心。
“殿下!殿下!殿下——”
大里寺外,有女声拼尽了全力,一声声凄厉地喊着。
在这里,除了贺凌霄,应该没有第二个殿下。沈清晗心中一动,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抬眸和贺凌霄对视一眼,见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几乎是同时迈步朝外走去。
“贺凌霄。”
无人看见之处,沈清晗低低地唤他,“柳嫔娘娘的身子如何了?”
她很难进宫,柳嫔又是住在深宫之中,根本没半点消息透出来,她只能从上一世的记忆里窥出,柳嫔的死讯好像就是这几日传出来的。
很多时候,她都会回忆上一世的事情。
可因为孩子之死,她对后宫的记忆总是被强烈的戾气所压制,根本没法联想起任何后宫的事情。
也就只有脑海里闪过一刹那的想法时,能让她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放心,我娘已经大好了,以后带你去见她。”
贺凌霄宽大的袍袖从她手边掠过,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到,他在那一刻快速地握了一下她的掌心,滚烫的温暖霎
时令她心中一揪,待她想开口跟他说话时,就见他已经飞掠而出。
沈清晗忍着心中的痛楚,咬牙跟了上去。
大里寺门口,两个身着银色铠甲的侍卫镇守在门口,双枪呈交叉之势,牢牢将一个宫婢拦在门外。
宫婢踮着脚,眼里含泪地朝里面看,一声连着一声,嗓音都叫哑了。
贺凌霄看到她的瞬间,瞳仁就骤然紧缩了起来,他三两步上前,将侍卫拨开,紧扣住她的肩膀,沉声问:“伊人,娘娘如何?”
伊人泣不成声,“殿下,娘娘她……她快被皇贵妃给逼死了!”
紧跟着赶出来的沈清晗脚下一滞。
是了,在这后宫里,皇后与皇贵妃分足鼎立,柳嫔不过是宫婢出身,当年也只侍寝过一次,早就被皇上遗忘到了脑后。
但她的儿子,贺凌霄却成了当今第一位亲王,这让皇贵妃如何不恨?
历代皇帝尚且知道去母留子,皇贵妃自然更不可能想看到柳嫔靠子上位。
须知当今皇帝还未立太子,朝中虎视眈眈,贺凌霄更是站在风口浪尖上!
贺凌霄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甘愿在白云观呆上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柳嫔能在宫中好过点吗?
只要他不出头
,柳嫔就能一直靠着他让人悄悄送往宫中的银两安然度日。
可他到底是出了头,皇后无子,不足为虑。
皇贵妃却育有二皇子,且听白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