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刘大人怒火攻心,几欲昏厥,他红着双目,死死盯着自己一贯温柔娴静的女儿,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用颤抖不已的手指指着她,脸上写满了痛心。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事到如今,你来跟我说要退亲,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你若是有这份觉悟,我就是拼死也要给你争一个自由,可你一直沉默到现在,才来跟我要退亲,你可知戏弄君主的罪名是什么?满门抄斩哪!”
刘大人重重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双目一合,往后仰倒而去。
他实在是被气晕了头,只想不问世事,干脆这么睡死一辈子算了。
但不到半个时辰,他还是在刘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中醒了过来。
“我还没死,跟哭丧似的干什么?”刘大人有气无力地说着,望向帐顶的眼神灰沉黯淡,满是绝望之色。
刘夫人仍是哭个不停,用力抓着他的手,吸着鼻尖,一双美目哭成了红肿的核桃:“老爷,你若是去了,我也绝不独活。”
刘大人沉默了许久,才挣扎着要起身,刘夫人忙把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目光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小心
翼翼地问:“老爷,您可是饿了?”
“……休要胡说。”
刘大人板着脸瞪她,目光往旁边看去,“小姐呢?”
刘夫人的大丫鬟忙应声道:“小姐正在房里休息,老爷要请小姐过来吗?”
“去叫她过来。”
“是。”
刘夫人不解地望着他,“若儿正在休息,老爷让她过来作甚?”
“作甚?”
刘大人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道:“当然是问问清楚,她为何到了这时候才想着要退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下定决心。”
大丫鬟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她是慌慌张张跑进屋的。
“不好了,小姐她又不见了。”
刘大人和刘夫人异口同声道:“什么?若儿又不见了?”
……
巳时三刻,沈安东回到沈府,心乱如麻。
今日他值夜班,白日里本可以休憩放松,但他心里却装着一桩事儿,一桩很重的事儿。
都说人生最得意不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洞房花烛夜有多美好,反而令他心情沉重,连见着沈安南憨头憨脑喊自己大哥,他都无暇去应。
他每时每刻都在怀疑,昨夜的自己还是自己吗?他为
何会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还是对着……唉!
“大哥怎么不理我?”沈安南摸着后脑勺,十分疑惑。
伴读的小厮也就比他大一岁,知道学堂夫子的严厉,赶忙催道:“三少爷别发呆了,再晚咱们可就要迟到了。今儿可是第一回去墨子学堂,当心挨批。”
沈安南苦哈哈地“哦”了一声,视死如归般往前走,心里却还在想:“大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一阵旋风似的,朝大姐姐的院子里去了?”
流云阁门口,沈安东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敲门,却见紧闭的门忽然从内打开,露出兰江诧异的脸。
“大公子,您怎么来了?今儿不去上值吗?”
沈安东紧绷着下颌,朝院内看去,眼神比话语更快,“清晗呢?她不在府里吗?”
“真不巧,大小姐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了。大公子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由兰江代为转告。”
沈安东不免神色低落,轻摇了下头,淡淡道:“罢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兰江闻声一声,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既然来了,显然是有事,却为何要当做没来过?难道大公子是有急事?
“大公子
!”
兰江忙追上去,一迭声道:“小姐送二公子去了合欢居,您现下赶过去,兴许还能在回程遇上。”
沈安东摆摆手,“不必了,你回去吧。”
他心里已有盘算,自己既要了刘品若的身子,就该为她负责。能不能娶到她,那得要看他能不能活着从宫里回来。
……
雍亲王府还在修建,敞开的府门内,可以隐约看到数十个宫人穿梭来去,忙活着修筑布置。
凌风一个纵身,落在竹林内,探手将一个无意中经过的宫人抓了进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别声张。我问你,雍亲王在哪?”
大抵是他动作太快,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无意识道:“雍亲王住在宫中,不在此处。”
“多谢。”
凌风放开他,纵身跃出竹林。
那宫人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雍亲王府竟然混进了“刺客”!
他扯着公鸭嗓尖叫:“来人啊,抓刺客——”
不过,这一切都被凌风抛在了耳后。他一路用足了内力驱使轻功,终于在一炷香的功夫内赶到皇宫门口。
他迎上前,请求宫门口侍卫通报一声。待层层上报上去,已是半个时辰后,凌风心急如焚
,得到放行的命令后,忙不迭跟上领路的侍卫,来到了藏书阁。
贺凌霄正在高二十余尺的书架前翻阅往年大里寺的卷宗,一袭天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