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晗并不急着过去,而是拿起了账本开始查账。等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她才起身,挥退各个田庄铺面的管事,笑吟吟地叫上青黛出门。
“走,咱们去见识见识合欢居。”
青黛心里莫名有些激动,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去合欢居的呢。那个地方,素来是纨绔子弟喜欢的,但凡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心里虽然想见识一下,却并不会做出行动。
马车一路行驶到合欢居门口,狭窄的小门边上,已经围观了一大群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里头那个就是将军府上的二少爷!”
“哪个将军府的二少爷?”
“这京城里还有哪个将军府?不就是沈将军府上吗?”
“啧啧,要我说啊,沈将军为人一身正气,上敢谏君王,下敢管不平之事。怎么这生出来的儿子,就这么没出息呢?”
“你可别这么说,沈将军的大公子可是人中龙凤,这个二公子跟他比起来,真是差得远喽!”
沈清晗正踩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掀帘而出,她随了沈定山,身段挺拔高挑,虽纤瘦却并不显得柔弱,眉宇间既有女儿家的秀雅清艳,又糅杂着几分铿锵英气。施施然站在
车桓上,一时间将不少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小姐,留心脚下。”青黛轻声说着,抬手扶着她下来。
两个栖霞苑的小厮忙从合欢居门口跑过来,脸色通红,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瓮声瓮气地喊:“大小姐。”
沈清晗轻眨了下眼睫,抬起精巧的下巴,往院内看去,人头攒动,只听得见一阵摔打之声。
“如何?二哥仍不肯回家吗?”她天生有一把好嗓音,用着柔婉的语气,让人一听,骨头都要酥了。
不少人都默默竖起了大拇指,都说将军府的大小姐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跟大夏太子一见面,就能让对方一见钟情,凭此还被皇上封为了舞阳公主!
两个小厮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为难,齐刷刷低头,不吭声了。
沈清晗不着恼,反而柔声安慰他们:“你们已经尽力了,先歇着吧,我去找二哥谈谈。”
她一口一个二哥,丝毫不把沈安西当庶出,比起许多高门大户里目空一切趾高气昂的嫡女来,气度可谓是极华贵,更让人心服口服。
两个小厮乖乖退到了她身后,只见沈清晗往前一步,乌泱
泱的人群便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对上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神,她不慌不忙,脚下平稳地朝合欢居内走去。
这儿是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无数纨绔浪子沉溺在合欢居姑娘们的软言温语中。昔日更有进京赶考的书生误入此处,被姑娘们拦着误了第二日的大考,十年苦读皆化为流水,但那书生却并不后悔,现下也不知去了哪儿。或许,他总有一日还是会后悔的。
西楚的科举制度已趋近完美,所有读书人都抱着学成出仕的想法,想要在朝廷一展宏图。而武官则希冀自己能够进入皇宫、羽林卫等地当值,沈安东凭着这些年的战绩,皇上亲口点他入宫当侍卫长,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唯独一个沈安西,既不读书出仕,也不勤加练功。就算他想一直堕落懒散,沈清晗也由不得他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合欢居内,已是一片狼藉。
沈安西对栖霞苑来的小厮,心里厌烦至极。别以为他不知道沈清晗派人来带自己回去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他在合欢居丢脸?那可真不好意思了,他沈安西还有脸可以丢吗?他的脸都被萧姨娘和沈清雅给丢尽了。
“滚!你们
都给我滚!别在这里喊我二少爷,我沈安西算什么二少爷?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我当人看,还想摆布我?都给我滚开!”
他怒上心头,挥手就摔了手边古董架上的一个青瓷花瓶。
老鸨跟在他身后心痛如绞,想拦又不敢拦:“哎哟!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青瓷花瓶,一个要三百两呢。沈二公子,你摔了我们合欢居这么多东西,你是一定要赔偿的。”
“自有沈清晗赔给你们!”
沈安西眸色鲜红,直挺挺瞪了老鸨一眼,那眼底的疯狂之色,都快把老鸨给吓坏了。
合欢居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正小声谈论着沈安西是不是疯癫了,冷不丁一个姑娘就被他掐住了脖子。
“你说我疯了?你再说一遍!”沈安西死死扣着那姑娘的脖子,手劲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把那姑娘的脖子给折断了,一旁的人赶忙尖叫着闪开,生怕殃及池鱼。
“咻——”
“啪!”
破空之声传来,一粒石子毫不留情地击中沈安西的手背,震得他动作一滞。
“沈安西,放开你的手。”
听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厌恶得不能再厌恶的嗓音,沈安西一个猛回头,鲜红的
眼神如箭般射在沈清晗的身上,青筋暴起的脸色十分狰狞。
“沈、清、晗!”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他真恨!
沈清晗面露愠色,重斥道:“沈安西,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