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竹候在沈知妤身边,却在此时看到了走向上座沈太后处的熟人,瞳孔猛然一缩,迅速低下头来,眼中闪过慌乱不安。
宫女春儿端着一壶热茶躬身向沈太后行礼。
沈太后问:“可是杏仁茶?”
春儿颔首称是。
“阿妤,哀家方才叫人煮了杏仁茶,”沈太后笑着看向沈知妤,“杏仁可发散风寒,润燥降气,正适合你喝。”
“原是专给皇祖母做的,我这一来,倒还抢了皇祖母的爱茶了。”沈知妤眨着眼,眼里满是调皮。
“就你会胡说。”沈太后笑着摇摇头,然后朝端着茶的春儿挥了下手,“给蘅乐郡主端去吧。”
春儿眼里闪过慌乱之色,双手捏紧托盘,低着头道:“南杏仁里头掺了些北杏仁,味道清苦,恐不合郡主口味,婢子可再去煮一壶。”
沈太后的目光全在沈知妤那儿,没注意到春儿的异常,“不必了,北杏仁本就可入药,有润肺之效,正合适。”
春儿无法,只能福身而退,低着头走向沈知妤那处。
萃竹看着春儿过来,双手不由捏紧。
“郡主。”春儿行了礼,将托盘放在桌案上,双手先托起玉碗放下,然后再将精致的茶壶拎起。
不知是茶壶过重,还是心有害怕,春儿的双手不自觉地颤着。
萃竹在后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额上沁出了冷汗,见春儿颤着手要将茶倒入玉碗内,不断纠结之下,终于快步走上前,握上了春儿拎茶壶的手。
“婢子来伺候郡主吧。”萃竹朝沈知妤笑了一下,然后将茶壶连着春儿的手一同按了下去。
“茶壶重,姐姐一路过来已是辛苦,接下来交给萃竹便行。”萃竹用力抓了下春儿的手。
春儿没有放手,萃竹低垂的眉眼露出焦急之色。
沈知妤也注意到了方才春儿颤着的手,想着茶壶确实不轻,还得从膳房一路端来,这个宫女许是手累才会如此,便道:“无妨,就让萃竹来吧。”
春儿无法,只能松开了手,垂着头退到一边。
萃竹微微松了一口气,重新拎起茶壶将杏仁茶缓缓倒进玉碗中,浓稠的乳白色杏仁玉露从壶嘴里流出,氤氲着热气,馨香扑鼻而来。
萃竹的手也微微有些颤。
沈知妤笑道:“如此重吗?”
萃竹轻轻摇头,抬眼朝沈知妤笑了一下,然后再看向碗里时,双手往下沉了沉,壶嘴里猛地涌出大量杏仁茶,玉碗本就将满,这下直接溢了出来,萃竹慌忙将茶壶放下,想去擦拭溢出的茶水,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壶身,被烫了一下。
被烫到的手反射般地远离茶壶,却又一下子碰倒了玉碗,碗里冒着热气的杏仁茶就这样洒到了桌面上,沿着桌边往下滴。
“郡主恕罪!”萃竹惊恐又害怕,连连请罪。
“无事,无事,”沈知妤安慰道,“要不是我同你说话,你也不会烫到,先将桌上的擦了吧。”
“谢郡主!”萃竹拿来帕子收拾桌面,将倒了的玉碗顺势拿到一旁,换了个沈知妤桌上的新碗。
桌上收拾干净,萃竹彻底放下心,呼出一口浊气,重新给沈知妤倒了一碗,又在碗中撒了些干果碎和花生碎。
沈知妤看了看萃竹的手,有点泛红,不过不算严重,“记得回去抹点药。”
“多谢郡主关心,婢子没事的。”萃竹摇了摇头,将茶壶重新放入托盘中,给了旁边候着的春儿。
春儿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萃竹看到了不解和恼怒。
萃竹垂下眼,待春儿接过托盘离开后,默默回到了原来站着的地方。
沈知妤端起杏仁茶,用勺子搅了搅,先是闻了一下,然后舀起一勺,吹了吹冒着的热气,最后才将浓稠顺滑的玉液喝了下去。
茶里带着杏仁独有的香气,又混了干果的清香,甜而不腻,就是有点苦。
沈知妤朝太后笑道:“好喝是好喝,若是能不苦就更好了。”
沈太后摇摇头,“你那是吃惯了南杏仁,不知北杏仁虽苦却有药用。”
沈知妤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又嘿嘿一笑,“我只想满足口腹之欲,不图那点作用的!”
沈太后笑着摇头。
“还是阿妤和母后的口味像,儿臣同皇嫂都闻不惯杏仁味儿。”翊阳长公主看着沈知妤手上那一碗茶,着实不太能理解为何沈知妤偏爱这个味儿。
沈知妤又喝了一口,眉眼舒展,朝翊阳长公主道:“口味哪是一成不变的,姨母以后会不会喜欢还不一定呢。”
翊阳长公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的,摇头道:“那这‘以后’可是长着了。”
沈知妤笑眯眯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美味的杏仁茶。
翊阳长公主又同太后皇后说起了别的,昱王妃向来话少,偶尔答上两句,旁的时候都温柔地静坐着,浑身飘着沉静安宁的气息。
说起来,昱王妃住在宫中已将近半月了,沈知妤因着知道姚秋蕊的存在,所以总觉得四舅母和四舅舅的关系变得怪怪的,虽然昨日祭礼上还是如往常一样琴瑟和谐,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长辈的事沈知妤也不好过问,只能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