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算不上高，也不陡，林木茂盛，可以看到些人行走过的痕迹。
沈知妤和荆越循着前人踩踏出来的路慢慢地往山上走，林子里很安静，除了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和树叶拂动的声音，几乎就只能听见她和荆越踩过石路的脚步声。
荆越很少会主动说话，一般都是沈知妤开口他才会回应。
但这回，从上山开始沈知妤几乎就没开过口，只有荆越偶尔会冒出一声“小心”“往这边走”之类的提醒她。
沈知妤并不是无话可说，她只是想好好享受这难得静谧的时光。她觉得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就这样并肩一步步走着的感觉非常美妙。
荆越走在她的外侧，时刻注意着他们脚下的路和周围的环境，若遇上一段不太好走的路，他会小心地用手扶着她，等到那段路过去了，又再将手放下。
沈知妤很享受这种默不作声、但偷偷欣喜于暧昧的氛围，但荆越心里却有些忐忑。
在他眼里，沈知妤一直是个很开朗的小姑娘，时刻散发着朝气，很少有这么一直不说话的时候。
她是有心事吗？
荆越悄悄观察了下沈知妤的表情，没有愁眉不展、郁结在心，应当不是有心事。
她是觉得爬山无聊吗？
可她还会经常停下欣赏山石间开出的一朵野花，还会笑着看落在脚边的雀儿从他们面前蹦蹦跳跳，丝毫不怕人地和她对视，应也不是觉得爬山无聊。
排除了其他的猜想，荆越觉得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沈知妤定是嫌他无趣才不想说话的。
荆越抿了抿唇，他不想成为沈知妤这场出游中唯一不满意的因素。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与她开启一段自然的聊天，突然瞥到她腰间的那把连弩，荆越福至心灵，开口道：“郡主可想猎些野味？”
正和雀儿大眼瞪小眼的沈知妤转过头，一脸奇怪地看着荆越。
那雀儿仿佛听懂了荆越的话，受了惊吓一般，扑棱着翅膀麻溜儿地飞走了。
沈知妤见雀儿飞了，眼里闪过一丝可惜，不过还是好脾气地回了荆越，“不是很想哦。”
荆越有些懊恼，他看到山雀飞走的那刻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多蠢的问题，沈知妤显然对那只山雀有着微末的喜爱之情，但他此刻也无法去把它逮回来继续和小姑娘培养感情了。
眼见又要无话可说了，荆越想了想开口问道：“郡主可累了？”
沈知妤摇了摇头，她的体力还不至于才走到半山腰就累了，“咱们继续吧。”
荆越点了点头，恼恨自己为何如此不会聊天。
沈知妤自然是不知道荆越的那些小心思的，活力十足地继续往上走，不过既然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了，她也就没再沉默不语，主动开启了话题。
“将军进入金吾卫也有四个多月了，可还习惯？”
“习惯。”
“那将军是更喜欢在北威军里，还是在金吾卫中？”
荆越沉默了一瞬，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无论是如北威军还是禁军，都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他并没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不过他还是好好思考对比了一下，然后答道：“北威军。”
金吾卫里事务繁多，自由也受到了限制，确实不如在北威军里来得自在。
沈知妤点点头，“如若将军有机会重回边军，还会选择继续留在禁军中吗？”
沈知妤的问题也不是随意问的，她得知道荆越的打算。
因为她不可能一直待在京都，总有一天要回梧州的，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沈知妤其实是一个很现实很理智的人，如果荆越的选择是留在京都，那她或许该早做打算，到时候是留在京都，还是回梧州，她现在也不能确定。
同样不确定的是，自己对荆越的感情究竟能不能让她做出离开父母兄长的决定。
可如果荆越想要回到边军中，那沈襄军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沈知妤问得很直接，也很认真地等着荆越的回答。
“不会。”荆越的回答很肯定。
沈知妤放心地笑了。
言至于此，沈知妤没有继续问，她知晓荆越的意愿便行，至于那种劝他加入沈襄军、允他前途无量的大饼，沈知妤是不会画的。
她此刻的心情很好，如果天气不错的话，她或许还会小小地诗情画意一下，觉得眼中的天气也因为她的愉悦更为明朗。
不过，事实上的天色却暗了些许，不远处甚至积聚了些乌蒙的云层。
要下雨了！
荆越也察觉到了突变的天气，山间没个遮挡的地方，若真下起雨来，两人都会被淋个透。
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赶快下山。
只是山中的景象也因这突变的风云发生了变化，他们之前走的那条路开始积聚雾气，回望过去已有些遮挡视线。
在雾中行走山路极其危险，一不小心便会踩空坠落，而且雾气弥漫也会让石路湿滑，极易滑倒。
“看来这条路不能走了。”荆越声音低沉了下来，面色严肃地环顾四周。
所幸山间石路不止一条，交叉错落，而西侧的那条下山路上雾气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