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也一同进了宫,一直在外间候着,沈知妤出来时她一眼便瞧见了,连忙上前,见郡主脸上飘着红晕,心里惊了下,低声问:“郡主怎的了?可是不舒服?”
沈知妤摇摇头:“只是饮了点酒。”
说完,又小声加了一句:“就一点点。”
桑枝顿时哭笑不得:"郡主从未尝过酒,怎就今日馋上了?婢子这就去叫人熬些解酒汤来。"
“不必了,我去外头走走便是,你留在此处,若是皇祖母派人问起,直说我腹中积食难受出去透气便可。”
沈知妤眨巴着微微泛红的眼,把头摇得发间朱钗不停晃悠。
桑枝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郡主可爱的小表情也不由笑了起来:“那派个宫女跟着郡主?”
沈知妤摇头:“越少人知道越好。”
桑枝想了想,宫中戒备森严,两位郡主又都是在宫中住惯了的,不会有事,便给二人披上大氅,看着二人出去了。
含英殿外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走动,人多了难免叫人看见沈知妤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沈知妤二人只好选了条人少的路,往僻静处去了。
方才在殿内时暖意洋洋,一出来刺骨的寒意瞬间而至,沈知妤原本还有些热胀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个透。
桑枝心细,给她们塞了手炉,又整个人罩在氅衣中,倒也不觉有多冷。
氅帽周围一圈厚密的绒毛,在凉风中不停跳跃,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突然笑了起来。
小姑娘轻灵的笑声扬在静谧的廊亭内,渐停后,又蓦地笑得身躯微颤。
偷偷喝酒,又偷偷溜了出来,沈知妤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她好久没有如此不循规蹈矩了,梧州那个肆意玩笑、甚至有些娇蛮的小姑娘好像真随着年岁增长渐渐消失。
沈知妤歪了歪头,她想回梧州了,可是京都里有疼爱她的皇祖母、皇舅舅,有与她亲密无间的裴暖,她舍不得。
就在沈知妤陷入淡淡的惆怅中时,廊道里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沈知妤抬头看过去,一个小宫女绕着九曲回廊一脸急色地奔来,不住地回头看。
小宫女走近了才发现廊亭内坐着锦衣狐裘的两人,咬了咬牙,直冲到沈知妤面前跪下:
“郡主救命!”
小宫女颤着身子,一双眼泫然欲泣。
沈知妤觉得这小宫女有些眼熟,问道:“你是钟兰宫的?”
钟兰宫是端阳长公主尚未出降时在宫中的住所,这两年沈知妤住的便是钟兰宫,现下沈知妤回王府了,钟兰宫便空了下来。
钟兰宫伺候的人多,那些品级低的小宫女是没机会近主子的身,沈知妤能记住的也就那些贴身伺候的。
小宫女眼中瞬间迸发喜悦,连连点头:“婢子确实在钟兰宫当值,求郡主救婢子一命!”
毕竟是伺候过自己的人,沈知妤安抚性地笑了笑,问:“发生何事了?”
小宫女回头望了望,见廊道转角处有人影逼近,立马磕了一个头:“康宁公主派人捉拿婢子,求郡主施恩帮婢子躲过追来的人。”
沈知妤顺着小宫女的目光看过去,确实有人追来了,问详情是来不及了,先把人救下再说。
“你起来吧,站到我身后。”
小宫女欣喜地站起,忙低着头躲到沈知妤身后。
裴暖皱了皱眉:“康宁又在闹什么?”
沈知妤摇头,原以为康宁今晚没进宫,没想到是进宫了但没去年宴。
小宫女来的方向也确实能通向冷宫,这么看来,康宁应是去看柳才人了。
沈知妤自幼习武,耳聪目明非一般人能比,早就看清了追来那人的面貌。
这人她认得,柳才人身边的太监,是个会功夫的。
原以为不过是小宫女哪里惹怒了康宁,要是被抓住不过是简单惩治一番,可看到这个太监,沈知妤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这个太监是个狠的,沈知妤知道。
小宫女落在他手里,能不能活命就难说了。
沈知妤眼眯了眯,她倒要看看这个康宁和柳才人要做什么,失了势胆子都这么大,足以见之前嚣张到了什么地步。
那太监是柳才人的人,柳才人被禁在冷宫不得踏出半步,贴身的太监自然也不得离开。
太监追到此处发现两位郡主坐在廊下,生怕自己暴露,远远地就垂下了头,恭恭敬敬地行礼。
裴暖连个眼神都不愿给,沈知妤也装作没见到他的脸,招了招手,让他离开。
那太监弓着身子低头正准备离开,余光一瞄,看见了沈知妤身后站了个小宫女。
刚刚偷听他们说话的宫女跑得快,太监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而宫中低等宫女的衣饰都一样,只能靠身形来判别。
这个宫女和刚刚逃跑的身形很像。
太监眼中精光一闪,想抬起头看清那宫女的长相,又怕自己抬头后暴露了自己,陷入纠结之中。
沈知妤看那太监迟迟不走,便知道这是在怀疑背后的小宫女就是他要追的人了。
“等等,”沈知妤清冷的声音响起,“把头抬起来。”
原本还在纠结的太监一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