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时以至酉时,各家夫人子女乘车陆续出了宫。崔弈白自得了沈知妤的吩咐,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出了宫门,也没理自己妹妹叫他一同回府,上了马直奔荆越在京都置办的宅子。
平日里荆越忙得很,自己也见不上他几回,今日刚巧是他休沐的日子,虽说天色已是不早,但还是赶着去了。
他实在是好奇得很,郡主和荆越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从他这里打探喜好。
难不成,这段时日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倒不是真怕蘅乐郡主追究,才这般急着去找荆越。
他在沈知妤面前表现得恭谨又惶恐,实则心里知晓她的脾性,人家郡主和气又大度,根本没把自己妹妹冲撞一事放在心上。
他便是真没给她个结果,她多半也是不会计较什么。
此去找荆越,半是替蘅乐郡主探探喜好,半是好奇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到时,正遇上准备出门的荆越。
荆越似是有些惊讶他此时出现在他家门口,一双漆瞳幽幽地看着崔弈白,等他说明来意。
“出门可是有事?”崔弈白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荆越面前。
“随意走走。”
“那便是无事了,”崔弈白一听,将马一栓,大大咧咧直勾住他的肩,将人一转,给人带回了宅子内,“走,陪兄弟喝两杯。”
荆越默默挣开他的胳膊,奇怪地打量了他两眼。
崔弈白也知道自己说要喝酒却空手而来实在牵强,讪笑两声,昂首拍了拍胸脯:“好歹也是堂堂四品中郎将了,你这里不至于连酒都没有的吧,放心,兄弟不挑,什么都喝!”
荆越躲开崔弈白又欲与他勾肩搭背的手,与他拉开距离,背对着崔弈白朝不远处淡淡一瞥,随后径直往院子里走。
暗处一道人影微微颔首,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荆宅不大,二进的院子,布局简单,下人也少,零星几个还总见不到人,显得冷清至极。
荆越吩咐下人取些酒菜来,也不管崔弈白,自顾自坐在了院中石凳上。
崔弈白也不与他客气,下衣摆一甩,坐在了他对面。
“说吧,何事。”
“无事便不能找兄弟喝酒了吗?”崔弈白拿起酒壶,给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荆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不是今日入宫赴宴吗,”他似是苦恼地叹了口气,“我家那个妹妹你是不知道,自幼被惯得无法无天,在宫里也不知收敛。”
“行事放肆惯了,连蘅乐郡主都敢得罪,”他说着,偷偷瞥了对面的人,见荆越神情目光丝毫不变,有些失望,继续道,“蘅乐郡主是谁,且不说襄王爷的权势,端阳长公主的身份,单就是宫里太后心尖尖上护着的,就知是个小祖宗。”
他不说了,一口闷了杯中酒,见荆越还是毫无反应,眉一挑:“你猜后来如何了?”
荆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作答,也不对饮,静静地看着他斟酒,似是毫无兴趣。
崔弈白疑惑,难不成是他想错了,荆越听到蘅乐郡主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回好歹还生气了呢。
“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
荆越不答反问:“你来便是为了说这事?”
眼神凉凉的,崔弈白能分明读出其中含义:你若只说这等事,便滚吧。
“自然不是,不过多嘴与你抱怨几句罢了,妹妹这般骄纵,我也是头疼得很呐。”
说着似是真头疼一般,左手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
心里却想着:难不成,真的只是郡主一厢情愿?
嘶——
这、这、这……
眼看荆越这里是看不出什么了,他也不想真被赶出去,一片静默下,刚打算换个话头,却听见对面人凉凉一句。
“郡主如何了?”
崔弈白一脸惊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荆越轻咳一声:“既然是倾诉烦闷之事,荆某相陪便是。”
此言一出,崔弈白面上惊异之色更甚。
他自认与荆越称兄道弟,是他难得的朋友之一,但就荆越这寡言少语,待人冷淡的性子,平日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是难得,还从未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有“情义”之语。
比起荆越此言实是关心蘅乐郡主,崔弈白更想相信荆越是被他的兄弟情感动了。
他声音又扬了起来,眉飞色舞:“郡主是个大度的,未计较什么,只是当时太子殿下在场,言语训斥了我这妹妹一番,此事便算过去了。”
说着,又叹了一声:“估计现在正在家里哭着呢。”
荆越没再说什么,默默喝起酒。
小姑娘看着娇,其实是个心宽又和善的,他早知晓了。
崔弈白也不恼,自顾自巴拉巴拉起来:“搓搓她的娇蛮也好,省得日后嫁了人闹得婆家鸡犬不宁的。这次惹了郡主,便是人家未放心上,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那里却也是没个好印象了。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她这性子也不适合嫁入皇家。”
“父亲存了心思要和襄王府结亲,可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襄王世子也不见得能看上她。”
“父亲一心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