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汗那以东的呼罗珊大道之上,马车、牛车、驮马、驴子、骆驼一眼望不到头。 一些明显是文化人的学者也坐在车上。他们的穿着打扮还不错,手边放着许多包袱,很明显允许他们带上自己的金银细软,家人亦陪伴于侧,这待遇相当不错了。 他们的下一站是疏勒,再往下则是前往洛阳。 邵树德主要招揽有关中亚地理、语言、文化、艺术、饮食、数学、科学等方面的学者,其中大部分是粟特人,少部分是大食人、波斯人。 回到洛阳后,会组织他们学习汉语,编纂书籍,与大夏学者进行交流,看看有没有取长补短的地方。 文化是需要交流的。 闭门造车的时候,往往会缺乏灵感。而当你一直用同一种思维模式看待事物的时候,很多时候走不出原本的窠臼,无法推陈出新。但如果换一种思路呢?说不定就有思维的火花碰撞,产生新的成果了。 学者走后,还有大批工匠、乐人,甚至连耍百戏的都带走了。 他们的到来,也会让中原的工艺更加多元化,艺术特点更加丰富。 前唐之时,西域乐舞一来,立即横扫中原。不光皇宫内外,就连民间百姓也爱看、爱听。因为它是一种迥异于传统中国风格的艺术形式,非常明快、欢乐,习练者众多,现在都渐渐融入中国传统文化了,就如同西域的食物、服装一样。 一定不能闭门造车,一定要对外交流,这是邵树德一贯力推的理念。 孔夫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他没有看不起才学不如他的人,反而虚心学习。过于自大,认为别人一点学习的地方都没有,那是绝不可取的。 这些运走后一天,第二批队伍也上路了,一共十二万头牛羊,加紧赶往疏勒。 牛羊,绝对是大夏军队的重要补给物资。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并不是吃肉,主要是奶,不然再多的牲畜也不够宰杀。 这个传统承袭于唐,各路远征部队早就习惯了。 汉武帝远征大漠、西域,后勤模式主要是动员中原百姓转运粮食。 最后打得全国人口锐减,社会濒临崩溃。以他那种性子,也不得不下罪己诏,可见形势之危急。 但唐代远征大漠、西域,打得更远,更频繁。而且还不止一个敌人,多线开战,持续百年,一刻不停,不断打仗,结果全国人口还在增加,社会经济臻于极盛。 他们固然也长途转运粮食,但并不是主流,更多地靠征集蕃部牛羊,获取肉、奶,后勤模式大幅度向草原军队靠拢,故对中原影响不大——相对而言。 大夏的农业技术比起唐代又有巨大进步。比如韦昭度在凉州时,通过使用酿葡萄酒产生的残渣混入草料喂牛,产奶量激增。 后期又培育出了多个方向的牛种,比如善耕田的、产奶多的、产肉多的等等。育种技术的进步,反馈到了军事上,进一步提高了军队的自持能力。 当然,眼前这些都是拔汗那牛羊,并未专门培育过,但依然是十分重要的资源,因为它们能产奶。 九月初十,第三批运载粮食的队伍离开…… ****** 邵树德走进了拔汗那城。 这是一个被大量菜园、果园所环绕的城市,是拔汗那的首府,在费尔干纳盆地能排到第二或第三。 总督府的宫殿位于外城的广场上,这是官员们办公的场所,与固巴、窝什、乌兹坎德等小镇大不一样。 广场上有巨大的造物主庙,邵树德信步走了进去。 尸体并未来得及清理,但他并不介意。 大门、穹顶、走廊、庭院,他一一走过,甚至上宣礼塔看了看——这个名字是大食语音译,其实就是尖塔、高塔、望塔的意思。 宗教学校也设在里边。 邵树德随手翻看了一些书籍。造物主的牧羊人并不全是在教宗教知识,事实上天文、地理、历史、数学、艺术才是主要课程。 内容其实挺不错的,至少并不落后于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平。 学校内还有一个图书馆,藏书千余册,其中有本书比较有意思,邵树德虽然看不懂文字,但看绘图,大概讲述了天文与航海知识。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过来的,或许是学校的某位高阶教士的私人藏品吧。 游览完图书馆,他在宣礼塔上俯瞰全景。 这是一座规划得很好的城市。 富人的房子由砖制成,穷人则住在土房内。 房顶覆盖了很多东西,或许有隔热的作用。 房屋整体排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