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厂职工的精神风貌几个月间完全变了一个世界,人口少负担轻的职工们脸上甚至泛起了营养充足的油光。
这要是脱下那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换上身干净衣服,到外面不被误认为干部也绝对不会有人想象得到他们是一群苦力。
工人们的心中对涂自强早已没了怨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和弄弄的崇拜。
就是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瞪眼珠子的年轻人,润物无声的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现在,就连那几个曾经被他用来杀鸡儆猴的锯木工背后提起他也直竖大拇哥,称赞一声涂扒皮牛逼!
是的,涂扒皮这个绰号已经传的满厂皆知,威名甚至已经传到了厂外。
那些不明真相的厂外互助社成员以讹传讹,说涂自强是因为抠门……
这些天对于涂自强来说就是个煎熬。
每每晚上睡不着觉得时候就不停受到道德的鞭挞蹂躏:一个声音说沈祖德罪不至死啊!法律啥时候赋予了自己审判的权力?另一个声音又说,他是恶势力保护伞!该死!
可每天早上一上班,看到工人们的有力的脚步、臂膀、看到职工们崇拜的目光、看到卢小花红扑扑的笑脸、看到郑娟蠕动的红唇、看到老棉鞋逐渐直起来的腰杆……
涂自强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刚穿越过来艰难求生的版画在读硕士生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实实在在的有能力为善良的人们谋福祉、保安全----超脱于世道之外。
胡主任不在,李出纳也不知道去哪里浪了,涂自强站在主任办公室门边,看着那把椅子发呆……
恍惚间,仿佛徐红兵还坐在那张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强子啊,我是为你好!
恍惚间,徐红兵临刑之前会见的灵魂拷问就在耳边回响---我徐红兵对得起红星厂几千工人、对得起红星厂几百干部!
恍惚间,徐红兵跪在雪地上,还在侧着头冲着他笑……
恍惚间,他又看到那顶在雪地之上翻滚飞舞的那顶超大号帽子……
恍惚间……
徐叔啊,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你做的好?啊?
曹,说好赔傻狗一顶帽子的,咋给忘了?
“强子哥?强子哥?”
一声声轻声的呼唤叫回了涂自强的魂儿,他一扭头,面前是三子那张表情古怪的脸。
“强子哥,迟赶超的事儿我不该瞒你……”三子低着头,脚尖一下一下踢着水泥地。
“啥?”涂自强心中有了一种猜测。
“强子哥,我不顾集体利益只想着私仇,不顾大家只顾小家,向往资产阶级生活、被资产阶级思想腐化……”三子颠三倒四的说着。
“滚他妈蛋,你自己的事儿关人家资产阶级屁事?少甩黑锅,人资产阶级不背!”涂自强笑了。
“我、我……”三子脸涨的通红,背下的词儿被打断,顿时不知所措。
“我个屁我,说事儿!咋了!”涂自强轻踢三子屁股一脚。
“迟赶超被带走了!”三子缓缓抬头,眼泪在眼圈里转。
“好事啊,哭啥?”涂自强伸手一拍三子胳膊问,“啥罪名?”
“额……”三子一脸古怪。
“乱搞男女关系?”涂自强猜。
“向往资产阶级生活、被资产阶级思想腐化,对现实不满,报复社会……”三子念着念着笑了。这他妈什么扯淡的罪名!
“曹,原来你刚才那一套打这来的……”涂自强也笑了,“真他妈扯淡!哈哈哈!他他妈的咋报复社会的?说了没?”
“就这些……”三子一摊手,“老四当时就在场,说念完了就押上吉普车带走了。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不是纠察?”涂自强皱起了眉头。
“不是……”三子摇摇头。
“没亮证件?”涂自强追问。
“亮了,”三子咽口吐沫,“老四没看清楚。不过……”
“不过个屁,卖啥关子!”涂自强搥了三子一拳。
“吉普车是盛京牌照……”三子一脸崇拜。
“哦……”涂自强若有所思。
“强子哥,是你找的人吗?”三子犹豫了一下,问。
“托了个朋友,”涂自强心思不属的回答,“四五天前吧……”
这是沈祖德第二次秀肌肉!
你迟赶超不是在盛京有根儿吗?我就从盛京弄你!
诶,还偏偏用一个最扯淡甚至差不多算是莫须有的罪名!
我就要硬弄你!咋的吧!我都不动用纠察!就这么粗暴!就这么一力降十会!
迟赶超你算个屁啊!
你涂自强看看,掂量掂量吧!
小样儿!
“强子哥……”三子犹犹豫豫的。
“说!”涂自强一皱眉。
“是不是彪子……”三子一个激灵,又缓缓低下头。
“那天我就跟你说过,”涂自强长吁一口气拍拍三子肩膀,“哥们儿的事儿就是自己的事儿,没什么里外拐。”
三子默默的点头。
“动物才用牙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