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左字营校尉左达。
见了谢端,面色微微一变,迅速走下城楼。
“都散了吧!这人不是细作。”
左达的话,便是军令,众人自然不敢有异议,当下纷纷收起兵刃,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谢某见过左校尉。”
谢端见他近前,也是朝他抱拳施了一礼。
“谢公子不必客气,先进城吧!”
左达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见到谢端以后,当下随意还了一礼,便邀请他进入了县城。
“前些日子有几个叛军细作,扮做行商混入了城内,散布谣言,引起城中恐慌,因此他们才谨慎了些,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谢公子勿怪啊!”
谢端听罢,明白过来,倒是不以为然。
“他们也是职责所在,谢某又岂会见怪?”
说到这里,谢端又忍不住再次询问。
“话说那方腊叛军,真的要打到这里了?”
左达闻言,冷笑一声,神色带了些凶厉。
“乱臣贼子,迟早诛之!你不见城中的兵防布置?都尉大人早已有所安排,将附近驻守的兵力全部都集结到了此处,左某也被调来守城。”
左达眉目之间,迸射出一抹杀气。
“眼下只等朝廷大军支援,待大军下来,区区小贼,又何足挂齿,迟早将他们连根拔除。”
谢端听着,心中不由暗自思忖。
记得他来之前,就有朝廷大军从侯官县过,自己有神行法,赶在他们之前到达了长山县,倒是不足为奇,等他们到来,估计至少也要月余。
眼下已过去了八九日,剩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谢端不清楚长山县总共有多少守军,更不清楚方腊大军的阵营,不过从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来看,他们想要守住这座城池,恐怕并不容易。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要亲人平安便好,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肯定是要先护住姐姐姐夫撤离,至于其他的,也只能到时候再看。
“左校尉,此番多亏有你解围,谢某在此谢过,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入了城,行至路口,谢端当即准备离去。
然而左达思索之下,却是将他拦了下来。
“谢公子且慢,如果左某所料不差的话,谢公子是要去找李清李大人吧!”
从看见谢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所猜测,只是始终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说。
谢端点了点头,观他神情,颇有些疑惑。
“怎么,左校尉还有什么事么?”
左达迈步找他走了过来,神情极为严肃。
“谢公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李清李大人,因为有负圣恩,目前已被治罪下狱了。”
事已至此,他索性不再隐瞒,直言不讳。
此言一出,谢端顿时愣在了原地。
“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了左达,满面惊疑之色。
“怎么回事?”
左达微微侧过身子,显得有些无奈。
“这件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难以言明,我先带你去找李夫人吧,见了她,你就知道了。”
谢端感觉事情不太妙,可当下又不好细问,不过听说姐姐没事,他的内心倒是平复了不少。
“好!劳烦左校尉带我前去。”
左达点了一下头,不再犹豫,率先引路。
两人沿着街道,并排而行。
谢端因为心事重重,脸色始终有些阴沉。
“近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大人由县令升郡守,又因办事不力、有负圣恩,把东阳郡搞得乌烟瘴气,因此触怒了皇上。”
“不久前,一道圣旨降下,将他下在牢里,只待他日押解回京受审,谁曾想恰在此刻,方腊叛军打来,所以便耽搁了。”
“李大人已是戴罪之身,其家眷自然也被人从官邸里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左某受李大人狱中所托,又因于心不忍,故而将她们收留在府内。”
听了这话,谢端大概明白了过来。
从他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就不难看出东阳郡现在的情况,姐夫升任郡守,偏偏这个时候东阳郡大乱,他的下场,不用说也能猜得到了。
当初离开长山县的时候,谢端就隐隐觉得东阳郡不是很太平,因为在回去的路上,他就有所体会,并不是每一个县,都像长山县那般安宁。
如今乱成一团,其实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只是谢端很不明白,姐夫怎么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升任郡守之位,这不明摆着是让他接收烂摊子么?
具体情况,现在也没办法去了解,只能等见到姐姐再说,到时候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姐夫捞出来,但是看眼下的形势,估计不会太容易。
可无论如何,他总不能让亲人有事。
“哐……哐……”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一道道梵音传来,伴随着敲锣打鼓,乃至鼓瑟吹笙,但见一群僧人,抬着步辇,从街道的另一头缓缓行来,其间还有不少百姓,尾随跪拜。
“是普化法丈的法辇,快快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