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倒是有恒心。”
运河之上,楼船顺流而下,不远处便是码头。
圆慧看着甲板上依旧跪着的少年,不禁说道:“莫先生,难得碰见这样一个坚毅的少年,你便将他收了吧。”
自洛阳入襄樊,大船已然在水上行了七日。
这七日之间,那拦住莫离便要拜师的少年,除了人有三急,便是吃饭睡觉,也一直跪在甲板之上,端的是意志坚定。
莫离看着那少年,心中也有几分满意。
这几日间,他也弄清楚了这少年的身份,少年唤做罗乾,乃是开封罗氏的子弟,罗氏亦是传承了几代的武林世家,家传十八式烈焰刀法在江湖中小有名气。
不过一来莫离没有收徒的打算,二来嘛,则是他自己年岁尚小,武当派三代弟子,还没放开收徒的资格。
“再看一看吧。”莫离笑道。
“可是……”
“贤弟!”
圆慧还要再劝,那边圆心却是道:“此事莫先生自有主见,你莫要多言。”
他冲莫离拱了拱手,道:“莫先生,前方便是襄阳,我等稍后分别,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恩公。您救命之恩,我兄弟二人终生不敢或忘,来日若有用得着我兄弟二人的时候,烦请派人去红巾军捎一封书信,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那我就当真了!”
莫离半开玩笑的道:“两位身怀少林绝技,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只怕届时,我还真有求两位的地方。”
顿了一顿,莫离又道:“我有一位好友唤做朱重八当是在红巾军中,两位可以打他的名号投军。”
朱重八北上明教总坛正是为了义军被元军攻破之事,想来在义军中地位绝不至于太低,不然也不会派他上总坛了。
“如此,再次谢过莫先生了!”两人拱手拜道。
莫离还了一礼,不多时,船靠襄樊码头,两人下船,朝着东方而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莫离心中一阵感慨,这两人也是苦命人。
几日相处,莫离将他们叛逃少林之事也粗略了解了一番,却是少林僧人不事生产,又有僧人上下其手,压迫山下佃户,他们二人地位低微,本领不济,在亲人惨死,求诉无门的情况下,毅然反出少林。
这种事在这个世道,太多太多了。
元廷残暴,不管小民生活,勾结地方官员兵吏,贪污索贿,动辄杀人取乐,若非如此,天下义军如何会这般势大?
终有一日,义军会驱除鞑虏,恢复汉家河山,天下百姓,也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至于少林寺,莫离远眺北方,心中打定了下次下山,必要前往拜见一番的主意。
船又前行一日,出了襄阳,入了汉阳。
第八日了!
罗乾只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然而想到眼前这名商贾打扮的中年人一身武功,他依旧是咬紧了牙硬挺。
少林寺虽然厉害,然而他想拜入空字辈神僧座下,直接是不可能的事,想学到高深武功,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但是,眼前有一位武功胜过少林神僧不知凡几的大高手在侧,只要拜入他座下,绝世神功唾手可得,整个开封罗氏,说不得都会因此飞黄腾达!
一想到那些江湖豪侠的种种事迹,罗乾都是一阵心动,哪个少年不向往江湖?
他们眼中俱是快意恩仇,醇酒佳人,仿佛自己一入江湖,便是画本里的主角一样,扬名天下,世人称颂。
然而谁又知道,那些倒在路边的白骨,沉入河中的尸骸,多的便是这些意气少年?
莫离看着罗乾那青涩的脸,心中对他的坚持也有几分满意。
他不能收徒,却可让这小子入武当。
当然,还要再设一个考验,否则传到江湖上,只怕那些想入武当的人,各个都到解剑亭跪下了,武当又如何能容的下?
想到这,他走到了那少年身侧,道:“你可想好了,一定要入我门下吗?”
瞧着莫离对自己说话,罗乾心中一阵欣喜,这是要答应了吗?!
他连连点头,道:“正是,还望前辈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收我入门。”
“你当真想好了吗?!”
这一刻,莫离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恍如两汪深潭,内里则是漩涡,罗乾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心神都尽数陷入其中,再难以抽离。
“我想好了!”罗乾坚定的道。
“你若随我学武,便须远离繁华之地,在清冷孤寂中苦学数十载,还有可能一无所获,白首蹉跎,你还要拜师吗?”
莫离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之力,在罗乾脑海中响起。
这一刻,罗乾似乎看见了深山古林中,勤学苦练的自己。
大雪纷飞,冻得手脚发烂;烈日暑气,晒得头晕眼花!
数十载苦练,最后白了头发,没了青春,偏偏最终资质不行,一无所获,只能狼狈下山,被人耻笑。
“我……我……”
他的语气变得松动起来,说话结结巴巴,充满了犹豫。
莫离又道:“你是世家子弟,生活无忧,我武功虽高,却仇人遍地,你若继承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