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明眉头皱了皱:“场内麦数有限,暂时就这么安排了。”
安若翘觉得非常不合理。
练习生身上多的有5个麦,少的一个麦也没有。
这无疑非常的不公平。
刘松明继续道:“我们是现场直播,现场收音,舞台效果除了靠练习生、导师之外,剩余要做的就是后台工作人员的把控,为了确保每一个镜头都是有料的,我们只能选择有望冲起来的练习生多一些镜头,否则节目没了可看性,没收视率,对得起台长还是对得起投资商?”
刘松明一段话无可厚非。
安若翘也听得明明白白。
“所以你们就编纂好特定的剧本,给到特定的人,让这些姑娘们圈在特定人设之中,成为设计好的偶像。”
刘松明轻轻勾唇笑:“安导高看我们节目组了,这些练习生在参加比赛之前我们是接触不到的,我们也不可能给她们圈人设,能给她们圈人设的只有她们自己、以及她们背后的经纪公司。”
安若翘抿了抿唇:“不管是你们还是经纪公司,又有什么区别呢,总归没有强大背景的练习生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办法走到最后。”
“当然,没有资本的运作,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被大众所熟悉,甚至引起粉丝的疯狂打投呢。”
不管是节目组,还是经纪公司,都是靠分析人性、分析群体,制作出最符合当爱豆的练习生,成为粉丝们的偶像。
“制作”出来的偶像,是为了讨好粉丝和观众而生的。
唱跳实力已经不重要了。
人品素质也不重要了。
她们只需要按照既定的台本做好自己的“人设”就可以在资本的推动之下,站在一个闪闪发光的舞台上。
可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些“人设”也会随之坍塌。
给粉丝们带来几近毁灭的后果。
近年来,多少塌房的明星,伤了多少的粉丝。
由此让资本对艺人的管控更加的严苛,严苛之后发生的却是强大的腐蚀性效果。
人毕竟是人。
和物品有本质上的差别。
“刘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一段沉默之后,安若翘开了口。
刘松明皱着眉头:“你想问什么?”
“我们《超级创星》的宗旨是什么?”
刘松明一愣。
所有人都愣了下。
而不远处墙面上的大大的海报上正挂着那么几个字。
【我想做我自己,更想知道我是谁,我们正青春,我们在努力,我们不平凡,梦想从这里起航!】
这是印在《超级创星》上面的标语。
也是鼓励和激励每一位练习生来参加节目的最终意义。
“让练习生从拿到台本的那一刻开始,就活在虚构之中,为讨好取乐粉丝而成为一个‘商业产品’,没了自我,还谈什么不平凡,还谈什么梦想,这一句标语难道就是写着给大家看看的吗?”
多嘲讽。
多可笑。
节目组亲手编织一个“梦境”,让所有人为之癫狂,可结果一早就已经注定了。
除了那些被选中的“天之骄子”,其他人不过就是一场陪跑。
安若翘依稀记得,“自己”写在日记本里面的那些话。
那些话,承接了一个平凡少女的所有美好。
她说:
“终于参加《超级创星》了,所有的努力会在这一刻得到证明!我是值得的!”
“好紧张,好忐忑,但妈妈,我会努力的,会成为我期盼的人。”
“五年了,我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站在了这座舞台上,所有的灯光为我打开,好明亮。”
“黑暗人生里,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梦想,那么远,又那么的近,我好像真的可以实现它了!”
“可是,妈妈……我怎么会连一个麦都没有呢?”
“今天上台表演的是钢琴,但琴音按键坏了一个,我向工作人员反应,没人理我。”
“雨欣安慰我没关系,还主动提出帮我洗袜子,她人真的好好。”
“还是被淘汰了,但也没关系吧,我总能有下一次机会的。”
“我的运气总是很差,连去荒岛求生都被安排一个人出行……”
“真的,我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妈妈,我想你了。”
“药就放在了我包里,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就这样结束吧。”
“我很怕黑,妈妈回来接我吗?”
“我真的太差劲了,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真正的安若翘,死因并非荒岛里恶劣的条件。
而是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她去荒岛之前就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期盼。
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在镜头之下死亡!大概是她能够为自己做的所有反抗!
她一直在努力挣扎,但没人看得见。
所有人……都活在了他们固执的认知、虚无的幻想里。
可怜的女孩儿,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在责怪自己的无用,竭尽所能的向着大家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