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的喘息。
“吴王殿下!”喘匀了气,宫女带着惊恐,拜倒在地。
“说,你是怎么认识孤的?”
“慈宁殿中曾有殿下的画像,太皇太后没病倒之前,时常对着殿下的画像说话,因此奴婢认得殿下的容貌。后来太皇太后病重了,画像也被人取走焚毁了。”宫女小心翼翼的答道。
“……”闻听此事,李煜眼圈一红,有些感动,沉默良久。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即便皇家亲情淡薄,但老太太老了,也总是挂念儿子的。
“殿下?”
见李煜不说话,宫女小心翼翼的叫道。
“嗯?”李煜回过神来:“所以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李煜指了指床榻上的太皇太后,质问道。
“殿下恕罪!”宫女跪倒一个劲儿的磕头,解释道:“奴婢,奴婢也不想的,可这都是梁惟简梁老公吩咐的啊!”
“梁惟简不是太皇太后的人吗?何以如此苛待太皇太后?”
“不,不是啊,殿下,梁老公从辽国,不,是从北地回来后,就投了官家了,这殿内的家具陈设,包括殿下您以及楚王殿下的画像,都是梁老公一手指使撤走的!不光如此,他还削减了慈宁殿的用度,裁减了慈宁殿的使唤婢女、中宦,甚至就连给太皇太后用的药也是以次充好,分量还不够,就盼着,就盼着……”宫女战战兢兢的答道。
李煜怒道:“盼着什么?说!”
“盼着太皇太后早日宾天啊!”宫女哭诉道:“我们慈宁殿太皇太后身边的几个女官看不下去,就找机会去求了官家,谁知道,谁知道第二天就被梁老公杖毙了!奴婢等几个使女,这两月来也杖毙的杖毙,调走的调走,现如今只剩下奴婢一个人伺候着太皇太后了啊,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求殿下饶命!”
她倒不傻,知道李煜手握重兵,陈兵于黄河北岸虎视眈眈,因此不敢得罪。
“哼,巧言令色!”李煜没工夫与她计较,他也知道,这个宫女只说了八成实话而已,什么被逼无奈,完全是托词。明面上是梁惟简逼迫,可实际上做这一切的八成是小皇帝,这个宫女嘛,即便是李煜不惩罚于她,她恐怕也活不长久了。
知晓了此等皇家秘事,等太皇太后宾天之日,怕就是她殉葬之时!甚至连投靠小皇帝的梁惟简,自以为改换门庭就可以继续作威作福?傻子!
小皇帝致使梁惟简做下此等恶事,怎么可能让梁惟简寿终正寝?
“站起来,到一旁去候着!”李煜低吼道。
“是。”
小宫女逃过一劫,如释重负却也吓得腿软站不起来,赶忙拖着锦被膝行至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
李煜走到床榻前,看着这个形同枯槁的老妇人,默默不语,长叹了一口气。
找了块锦帕,为高滔滔擦干净嘴角,又掖好被子,叹息道:“娘娘,毕竟是母子一场,儿臣来送您最后一程了。”说完,李煜退后两步跪下,磕了三个头,算作最后的道别,站起身来,握住高滔滔的手,问道:“你可知太皇太后的印玺何在?”
“回殿下,”小宫女赶忙答道:“自太皇太后不省人事以后,印玺便被官家收走了。”
可恶!李煜暗骂一句,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高滔滔的手指微微一动,李煜赶紧看向高滔滔。
高滔滔如同枯槁一般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转瞬之间竟然红润了起来,只是那红润的脸色却带着血色,怎么看都不正常。高滔滔也神奇的睁开了眼睛,瞧向李煜,声音虽然低沉,却没有一丝颤抖:“是,四哥回来了吗?”
糟!这明显是回光返照!看着高滔滔这不正常的状态,李煜内心带着些不安,松开高滔滔的手,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是儿臣来看您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高滔滔眼眶中泪光涌动,伸手抚摸李煜的面容,叹息道:“老身错啦,这孙儿终究是不及儿子亲呐。”
“娘娘……”
“四哥莫说话,听老身说,”高滔滔低声打断李煜的话语:“老身不行啦,要去见英宗啦。”
李煜垂首:“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你这孩子,莫哄为娘了。”高滔滔挣扎着想要起身,李煜赶紧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头下,使其半躺着。
“你这孩子,虽然忤逆不肖,狼子野心,竟在外私蓄兵马,图谋不轨。”高滔滔先是骂了李煜两句,话锋一转,却夸赞道:“但祖宗庇佑,竟让你复了燕云十六州,还侥幸灭了契丹,老身托你的福,到了地下,见了英宗,也有功绩与他说啦。”
祖宗庇佑?拉倒吧!就赵二那个德行,还能庇佑我?有那能力他也不会飙车啦!李煜内心默默吐槽一句:我这是科学的力量!
“但你在北地行的政策,却不是良久之计。与士大夫共天下,才能长治久安,你却背道而驰,咳咳,”高滔滔咳嗽了两声:“将来史书之上,你也免不了落下个残暴不仁的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