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过后第三天,朱元璋就把各藩王赶回藩地去了。
因为各藩王在京师,一来是要消耗不少的花销,二来藩王本就该呆在藩地,藩地需要他们管理,聚集在京师也容易生事端,搞不好会有结党营私。
朱元璋向来最讨厌的就是结党。
就是皇子之间的结党,他也是不允许,因为那样,势必会在他死后给朱雄英留下隐患,他想要给朱雄英留下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明,他手上沾染过太多的鲜血,他不想朱雄英再沾染。
所以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他还是下令,各路藩王三日内离开京师,返回藩地。
午门,城楼上。
朱元璋看着各路藩王离去的背影,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已经被泪水填满。
“好几年了,才有一次相聚的机会,可是这才几天,咱又亲手把他们赶出去了!”
朱元璋的声音中,充满了离别的哀伤。
这位铁血帝皇,虽然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在这一刻,去和一般平常的老父亲那样,看着儿子们离去的背影,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再见到他们!”
朱元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
对于这一点,上位二十多年的朱元璋深有体会。
分封藩王,这是朱元璋深思熟虑过的问题。
大明江山是他打下来的,老朱家也是在他的手下壮大起来,对于这个家,他和国一样珍惜。
他虽然早早定了朱标为储君,但是他对每一个儿子同样珍视。
分封藩王,一来可以让他的子孙们都可以共享江山,二来让他们替大明守家卫国,兵权掌握在自己儿孙的手中,这让朱元璋比交给其他人更加放心,三来把儿子们分封出去,远离朝廷漩涡,同样是更好的保护他们。
也正是朱元璋的这种家国思想,为后来的靖难埋下了隐患。
这种思想固然有它的局限性,但是他却是华夏人最传统的思想。
朱元璋的想法是好的,老朱家一家人,齐心合力,拱卫大明,甚至在祖训中写明: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
对于各路藩王的管理,朱元璋也有明确的制度,没有朝廷的命令,各藩王不得随意离开藩地,也不允许进京。
所以这一次诸王就藩,就相当于生离死别。
日后要见上一面,可谓是难上加难。
这也难怪朱元璋如此感伤了。
身后的朱雄英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潸然泪下的老人,心里是非常的理解的,不由得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爷爷,孙儿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朱元璋看向朱雄英,大手摁在朱雄英的肩头,点头道:“是啊,好在还有你在咱的身边,咱的大孙长大了,比咱都高了,还知道坑叔叔们了!”
说着,朱元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朱雄英洒然一笑,道:“爷爷,您就别揶揄我了。”
朱元璋收起笑容,正色道:“爷爷是认真的,你的那些叔叔们,没有几个是省油的,没点手段还真治不了他们,冬猎那天,你做的很好,就应该让他们见识见识咱大孙的手段,不然他们以为,咱大孙是单单靠一个嫡字上位的呢!”
说着,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大孙,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咱是说如果,如果咱不在了,哪天你的一个叔叔犯错了,你会怎么处置他?”
这是朱元璋关心的问题。
俗话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更何况老爷子足足有二十几个儿子,更是品行不一,就像前不久的秦王和齐王,就在自己的封地胡作非为,如今朱元璋还在,一切都还好说,一切都还掌控得住。
可一旦自己不在了呢,朱雄英又会怎么处理?
朱元璋想要听一听朱雄英的想法。
朱雄英沉思片刻,回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孙儿会狠狠的警告他一番,高高的举起,然后轻轻的放下,让他知道错了,以后不要再犯!”
朱元璋闻言,看了朱雄英几秒,旋即笑道:“好,很好!”
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如果那个皇叔不知错,怎么办?
因为那样,就是触犯天威了。
天威不容亵渎,他知道朱雄英不会再放过他了,再追问下去,那就是为难他大孙了。
况且,他大孙的这个回答,已经让他非常的满意了。
“大孙。”
朱元璋重新看向午门外昏昏沉沉的天气,冬猎过后,天气也随之变得阴沉。
而且很冷,冷到人骨子里去。
这种天气,很容易就让人感伤,朱元璋幽幽道:“明天,允炆就要去寿州就藩了,这一去,就像他的那些叔叔们一样,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允炆也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坏的是他娘,而且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弟弟。”
“你明天去送送他?”
朱元璋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很显然,送与不送由朱雄英自己决定。
“好!”
朱雄英干脆利落的回答。
如果自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