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
周夫人抬手擦了脸上的湿痕,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应该没说上话。”
“嗯,为什么?”
总不会见着了人,反而胆怯说不出话来,可是按哥哥话多的性子,不该啊。
看她坦然的样子,周夫人想了了,斟酌着道:“临之出去了,没在行宫里头。”
林晚宜拧眉,娇滴的嗓音里透着些许不悦:“哼,玩忽职守。”
园子里寻了半天,原来他压根没在,害得她遇见了那可怕的东西,差点丢了小命。
这笔账得记在他头上。
周夫人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她语气变化。
夜阑珊,困意渐起,林晚宜打了个哈欠,靠着周夫人的手臂阖眼,说话声音也轻缓了:“明日早些回去吧,行宫里我还是有些怕。”
“也好,你爹没见到你也不放心。”
林晚宜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夫人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灿灿,临之他……”
平缓均匀的气息如羽毛般一下下拂着手臂,垂眼一看,原来已经睡着了。
周夫人叹气,暗想:这丫头,把人的睡意搅没了,她自己却睡得香甜。
帮她掖了被子,拉下床帐。昏暗中,静静凝望她的睡颜,久久未能入睡。
与此同时,平南将军府的大门被敲响。
月朗星稀的夜里,门口胖瘦两个守卫正倚着门打盹,胖守卫被突然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本朝虽没有宵禁制度,但夜已深,不该有人登门。
晃醒身边还睡着的瘦守卫,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暗夜里,马儿在石阶下站着,鼻子里“哼哧哼哧”喷着粗气。
而沈意远背手立于门前,面色冷肃。
看见人,两个守卫赶忙拉开大门:“王爷,这么晚怎么来了?”
“喂马。”沈意远丢下两个字,直接往沈老太君的岱通院去。
胖守卫挠挠头,不明白远在和德行宫的王爷怎么半夜归了府。瘦守卫朝胖守卫使眼色,跑着往岱通院的反方向去报信了。
沈老太君睡得早,这会儿岱通院里只留了几个照路的灯笼。
门口的小丫鬟正换值,见到沈意远有些吃惊,一时间连称呼都忘了改:“少爷!”
老太君歇下了,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去里面通传。
沈意远看一眼融于夜色中的岱通院,没有犹豫,沉声道:“去通传。”
得了话,小丫鬟往里面去。
他站在院门外,看里头的灯一盏盏亮起。
沈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出来迎他,他拍去衣袍上的尘土,跨入院内。
沈老太君披着外衫,简单梳了个发髻,喝着丫鬟递来的茶醒神,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丝疲倦:“这么晚回来。”担心地看他,“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有件急事想请祖母帮忙,这才深夜叨扰。”怕她老人家忧心,多说了一句,“皇上那边一切正常,祖母不要多想。”
要她帮忙,那肯定不是朝廷里的大事,沈老太君心定了些:“先坐下喝口茶,瞧你一头的汗。”
沈意远不坐,干巴巴地说:“有了中意的人,心心念念,夜不能寐,特来请祖母帮忙说亲。”
情意绵绵的话说得生硬,听着别扭极了。
沈老太君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呛在喉间,咳声不停。
他忙上前,帮沈老太君顺气。
咳声平息后,沈老太君困意也散了,狐疑地看他,呛哑的声音拔高:“当真?”
距上次装病没过几日,前面还道士似的一副寡淡的样子,怎地今日突然转了性子,连皇上那边都不顾了。
沈意远脸上有些热,好在他皮子黑,又有烛火遮掩,旁人看不出来,不过发干的声音透露了他的情绪:“真的,我心悦她,一日都不能等了,这才来打搅祖母。”
他是三分心虚和七分局促,可沈老太君听着,却是十足的羞涩。
打量着他沾灰的衣摆和沁汗的鼻翼,风尘仆仆赶回来就为了这事,肯定是喜欢惨了那姑娘,登时信了大半。
惦记了几年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老太君顿时笑开了颜:“是谁家姑娘啊,这么急,是怕好姑娘被别人定去了?”
沈意远正色:“右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