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翡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往外跑,可人才冲到门口时猛地停住了脚步,就算是她现在去找莫柔也是追不上的,因此一时有些茫然。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素丹担心地跟了过来,看见周如翡眨了眨眼睛,然后“哦”了一声,显得有点迟钝。周如翡说:“现在是什么时辰?去弘文馆可不要迟到了。”
素丹又担心地喊了一声,周如翡又笑起来,叫素丹快点帮她收拾东西。这时候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是周如铭。
“小羽,今天不去弘文馆了,父亲已经让人给你告了假。”
这个点周如铭还没出发去国子监也十分新鲜,周如翡蹦跶到他身边问:“竟然不逼着我读书,真稀奇!”
周如铭显然来得很匆忙,衣带有点歪了。他捏了捏周如翡的脸,表情有点沉重:“沈相病逝了,我们去沈家。”
这个消息让周如翡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因此目光一直停在周如铭脸上,想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可周如铭只是说:“是昨夜走的,消息已经送进宫了。”
周如翡一下子想起昨晚祭月本应该在场的沈行迟一直没有出现,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好了?
那平平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周如翡脑子里撞来撞去,撞得她有点头晕。她焦急地抓住周如铭的手,和他一起出了门。
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周遇在车上等他们,一路上周如翡的脑袋都晕乎乎的,等走到沈家门口,看见大门上挂着的白灯笼才终于回到现实般反应过来。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没能忍住心里的难过。
沈家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都是朝中听闻噩耗的大人们,门口站了两个穿着麻布丧服的人在招待,见了周如翡他们便将一家人引到了灵堂。
周如翡跟着周遇一起给沈冀上了香,然后听他对沈行迟说节哀,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沈行迟突然蹲下来对周如翡说:“平平昨晚哭得太久刚刚才睡着,想来睡得也不安稳,小羽,你帮沈姨去看看她吧。”
周如翡点点头,跟着人往内院去了,她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沈冀的病为什么突然严重了,想问为什么鬼老头都说没事了还会变成这样,想看看沈映平现在怎么样了,但这些想法都乱七八糟的,一时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讲起。
好不容易挨到了沈映平门口,发现沈映平果然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眼睛都已经哭肿了,一旁的扶月怎么劝都没有用。
见到周如翡,沈映平停了一会儿,红红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声音都有点哑。
她说:“小羽,我没有祖父了……”
沈映平早熟、稳重,明明年纪和周如翡差不多大,但总喜欢提醒周如翡这里要注意什么那里要注意什么,万事都考虑得细致妥帖。她性格内向,不像顾裴那样左右逢源,读书也是中规中矩,极少的情况下会被周如翡带得做一点点出格的事,但必须是无伤大雅的,失落和喜悦好像都有一个度,超过了就不行。
这是周如翡第一次看见沈映平哭得这么伤心,连带着周如翡也难过起来。
但她不会安慰人,以前哄人的小笑话只适用于她把别人惹恼了的情况,并不适合这种时候的沈映平。因此周如翡只能坐在沈映平床边陪她一起哭。
等沈映平好不容易哭够了,周如翡才抹抹眼泪说:“平平,沈翁翁肯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一点儿也不好看了。”
沈映平眼睛酸涩,说周如翡也不好看,然后又说:“我和母亲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了,让他不要想那么多,每日早些休息,可祖父就是不听。他那天在书房里写折子,半夜吹了风,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然后……然后就……”
然后沈映平就说不下去了,周如翡学着大人的样子抱抱沈映平。架子上插着周如翡昨天送过来的桂花,虽然只是随意找了个瓷瓶插着,主人也无心打理,但淡淡的花香依旧不吝啬地飘出来,安抚着人的情绪。周如翡说:“沈翁翁是个好官,他肯定觉得那些事情很重要才这样的,解决了这些事情,他现在在天上肯定也很高兴的。”
“真的?”沈映平挂着眼泪看她,周如翡郑重地点点头。
沈映平又和周如翡说了好多事,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已经累得睡着了。周如翡不敢吵醒她,和扶月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她扶着躺下了这才离开。
沈冀去世,沈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忙,周如翡对沈家反正十分熟悉,也就没让人跟着,自己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喊了两声鬼老头——鬼老头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她身边飘着,只是出来吓唬她和不出来吓唬她的区别。
果然没过一会儿鬼老头就出现了,周如翡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说沈翁翁没事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害怕都忘了。
鬼老头一点儿也不觉得心虚:“我一个老鬼又把不了脉,谁知道他还有心疾啊。再说了他这病本来确实不大,那人家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其实鬼老头这话前半句纯属忽悠周如翡,沈冀早已病入膏肓,别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