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半是惊喜半是试探,重重一声道:“胡说。”
骆慧茹特意靠近老太太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跟大伯母开玩笑呢?言廷之前虽说是对外宣布不孕不育,但这好几个月以来不是一直让那个裘老神医调理着吗?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就是奇妙,南乔结婚这么久都没怀,这曼曼就一次,就怀上了,您说这缘分是不是上天注定好的……”
骆慧茹当然是为林思曼做说客来的。
她知道在老太太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比太孙子、左家香火的事更重要的了。
即便她再喜欢苏南乔,再不愿接受左言廷离婚的事,在太孙子这件事上,这些都不再是重要的事了。
苏南乔知道了林思曼怀孕的事,是白旭然告诉她的。
那天晚上,白旭然一身酒气跑来医院找她。
“南乔,我想看看羊羊,你让我看一眼行吗?”他醉眼迷离地看着苏南乔。
“你喝酒了?”苏南乔皱着眉毛,淡淡地问他。
记忆中,白旭然从不喜欢喝酒,就算是喝也从未超过微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几分醉酒的模样。
白旭然打了一个嗝,笑了两声,“就喝一点点,心情不好,郁闷啊闷得慌。”
苏南乔这才想起,今天不正好是他和郑艺琪举行婚礼的日子吗?
“你喝多了,我给郑小姐打电话。”说完就要掏出手机。
白旭然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别打,别给
她打,都别给他们打。”
“南乔,你知道吗?今天我逃婚了,哈哈哈哈,逃了……哈哈哈……”白旭然皱着眉笑得苦涩而轻率。
“我爸妈,她爸妈,还有她,郑艺琪,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逼着我们结婚,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逼着我结婚……”白旭然苦笑着频频摇头。
苏南乔看着他的样子,冷淡地低声应了一句:“那也是你活该,自找的。”
“对,你说得对!”白旭然举起食指,“我就是活该,一切都是自找的,你之前说的都对,我自私又懦弱,我就是逃兵,躲在我爸妈的背后,一边屈从于他们的安排一边又埋怨他们的安排,我就是个混蛋!”
“我连自己真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抛弃她,还有我的女儿,我竟然还想心安理得地过所谓的体面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生活,我就是个孬种、懦夫,我活该……”
白旭然说着说着就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捧脸轻啜起来。
苏南乔站在旁边,心不再起伏,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一刻她真正确认了自己,是真的翻篇了。
他的忧伤与懊悔,已经跟她无关了。
无爱无恨无埋怨。
仅有一点恻隐之心,那也仅是为着世人自有无法言说的悲伤。
随后,她转身走到饮水机旁替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白旭然抬起眼,哀伤的醉眼看着她。
“喝了吧,解解酒。”她淡淡说着。
他接过
手,一整杯喝完。
“太晚了你回去吧。”她温凉说道。
白旭然这才平复了情绪,稍清醒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不应该过来……”
“改天吧……”苏南乔淡声说着,“你今天喝酒了不合适,改天过来看羊羊,不过特护病房需要换无菌隔离服,一次探望不能超过十分钟。”
说完就径自走了。
白旭然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喜的笑中带着哭腔,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谢谢,南乔,谢谢你,谢谢你……”
第三天,白旭然换好服装进病房探望羊羊。
“这是白叔叔……”苏南乔柔声对羊羊说道,“白叔叔来看你……”
白旭然心疼地看着虚弱的羊羊,半晌才从吼间挤出话来,“羊羊……羊羊……我来看你……”
颤抖着尾音,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白叔叔好。”羊羊礼貌地问候着。
“真乖,羊羊真乖。”白旭然伸出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想要轻抚着她,又不敢真的触碰上去。
走出病房之后,白旭然对苏南乔说:“南乔,谢谢你愿意让我看羊羊。”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羊羊也有权利见你一次,仅此而已。”苏南乔淡声应着。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沉默着走了几步路,白旭然继续说道:“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刀山火海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没有二话。”
“你言重了,没
有必要。”
“南乔,我知道你离婚了。我是说,如果你还想救羊羊,我,我是说,上次我在妇幼医院等你你没有到,如果,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只要能救羊羊,我什么都愿意做……”
苏南乔回头,目光冷冽地看了他一眼。
白旭然马上又解释道:“南乔,你别误会,我没有妄想,我是说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愿意。”
“谢谢,如果你想帮忙,帮我留意血液库的消息,找到羊羊的配型。”苏南乔依旧口气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