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也被打了。
父皇极少对他发怒,那是罕见的一回,厉声责问,戒尺一下一下打在手心,秦宣哭了出来。
父皇没有因为他哭就宽容,反而更加生气,让他面壁思过,写出长长的道歉信,亲自向太傅赔礼认错。
天地君亲师,即便是储君,也不能对老师不敬。
周相也要走个仪式,为了儿子的大逆不道向皇帝请罪。
两个男人在承明殿你来我往说了许久,秦宣和周惜之在外面一站一跪。
稚儿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皇帝唯一的公主,最疼爱的公主,总有着意想不到的特殊待遇,宫里没有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稚儿粉白的小脸心疼地皱了起来,让宫人举高了伞为秦宣遮挡烈日,“哥哥,喝口水罢?”
秦宣摇头,“稚儿,你快走,父皇看见会罚你的。”
稚儿满不在乎道:“父皇才不会罚我,父皇怕我哭,因为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秦宣满腹不解。
为什么稚儿哭了,父皇会心疼,可是他哭了,父皇更生气了?
他把他的不解说给稚儿听,稚儿说:“父皇当然心疼你了,可是太子做了错事,怎能因为哭就得到宽宥,太子是不能做错事的,太子也不能哭。你若是哭了,只会让父皇更加两难。”
秦宣小小的身板站在殿外,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宫人举在头顶的伞。
三岁半的周惜之呆呆看着公主。
稚儿转头看他,礼貌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走进了承明殿。
有了稚儿,父皇没那么生气了,他让周相带着周惜之离开,亲自把秦宣带进殿里。
父皇摸了摸他的头,任由稚儿喂他喝水,什么也没说。
周惜之回府的路上,傻傻想着公主的样子。
他问父亲,“您见过公主吗?”
周相淡淡道:“见过。”
周氏家风清正,教导子嗣亦是格外严苛,周惜之很怕周相,他知道父亲虽然面若春风和气,但私下并不是太热烈温柔的人。
唯一的柔软只留给了母亲。
周惜之垂下桃花眸,“公主真好看。”
周相冷笑了声,“公主喜欢学识渊博的人,你看看你?”
自那以后,周惜之每天苦读,进步之神速,秦宣都看傻了。
有时稚儿等他下课,周惜之都会一本正经说点深奥的内容。
稚儿的课业比他们晚两年,完全听不懂,便问秦宣:“他在念咒语?”
秦宣:“……可能是吧。”
他去接稚儿下课,宋尚宫看着他们的背影,说当年父皇也是这么接母后下课的。
秦宣和稚儿手拉着手,回母后那儿用午膳,父皇也在。
用完午膳,父皇抱着母后去休息,秦宣陪稚儿玩过家家。
夏天可真热,他的生日快到了,宫里都在筹备。
他看见稚儿软乎乎的笑容像云朵,窗外穿过疏林榴花的细碎光影照在他们脸上,微微的热,整座宫殿笼在日光里。
父皇在和母后说悄悄话,母后困了,语句不清地回他,父皇亲了亲母后的脸,把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下午秦宣的课程是学骑射,除了老师外,父皇也会亲自教他,大手握紧他的小手,瞄准靶心,搭弓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