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来试了试0和1之类常用的前台号,只有错误拨号音。
七点半的宅邸走廊空当昏暗,很远的走廊尽头有光亮和说话声。
卡珊卓走过去才发现是宅邸工作人员的休息室。丝带和包装盒打开的响动夹杂交谈声,四五个男女聚在桌子边拆礼物盒。有两个卡珊卓昨天见过,一个是帮她提行李的中年男性,应当是宅邸的安保人员之一,另一个大概是勒托的秘书,曾经给奥林波伊家的孩子们拿来装饰圣诞树的储物箱子。
这些礼物显然是身为雇主的奥林波伊一家给工作人员的谢礼。
“今年奥林波伊太太给大家准备的果然还是袜子?”
“让我看看,女士们的袜子里塞着大牌护肤品迷你套装,男士们的是剃须刀和须后水。和去年差不多。”
“但这个羊毛袜还挺舒服的,别笑,我说真的,我抽屉里还有好几双,都没坏。”
最靠门边的是那位秘书小姐,她注意到了卡珊卓:“啊,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想知道哪里有制冰机?”
“这里就有,需要冰块是吗?稍等。您可以进来坐一会儿。”
“不用,我在这等着就好。”卡珊卓在门边的阴影里没动。
是否走到灯光下暴露肿眼皮其实没区别。大冬天的早晨来的冰块用途有限,有心人想一想就能猜到大半。
但卡珊卓已经不在乎是否会有流言蜚语在工作人员中传开。她只求能尽可能正常地出现在早餐桌上。
“您其实可以直接用内线电话,值班的同事会把东西送到客房。”眼生的一位工作人员搭话。
卡珊卓没什么起伏地说:“我不知道值班台的内线号码。”
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样……是我们疏忽了。如果之后您还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拨打1212这个内线号。”
另外几个人仿佛要刻意忽略这对话中的微妙氛围,继续交换检阅彼此收到的礼物,还有人好奇地翻看没打开的其他礼盒上的名字标签。
“怎么就雅各布的盒子那么大?”看着最年轻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象牙色的纸盒。
“噢,”装了一杯子冰块朝卡珊卓走来的女性工作人员随口答道,“那意味着他收到了毛衣,那件毛衣。”
发问的男生露出恍然的表情,煞有其事地重复:“那件毛衣。”
“也是,老雅各布在这里多少年了?能被当作‘家人’看待的礼物,他一定高兴坏了。上个收到——”
后面的话卡珊卓没听全,她拿到冰块就离开了。
卡珊卓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后,休息室里的人们默契地陷入沉默。
而后,刚才取冰块的秘书摸出手机,指甲敲击屏幕编辑信息。
一旁,不知道是谁淡淡感慨:“可怜的女孩。”
※
卡珊卓九点十分走进餐厅,与丰盛的各色烘焙物相对,早餐桌边只寥寥坐了没几个人:狄俄尼索斯、阿尔忒弥斯、还有勒托。
“早上好,亲爱的,”勒托微笑着招呼她,“想要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卡珊卓硬着头皮在勒托对侧的空位坐下。她感觉对方的视线意味深长地在她脸上,尤其是眉眼部分停留了片刻。
经过紧急冰敷,外加稍浓的眼妆,卡珊卓勉强盖住了眼皮过于明显的浮肿痕迹。她装作没有察觉勒托的打量,拿起咖啡杯。
脚步声响,阿波罗和宙斯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凯特,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您关心。”卡珊卓与奥林波伊议员寒暄,短暂地与阿波罗对上眼神。他明显也是睡眠不足的憔悴样子,没有笑,向她抿唇点点头算是问候。
随着宙斯到勒托身侧落座,卡珊卓收回视线。
阿尔忒弥斯已经差不多吃完了,站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宙斯关于赛程的安排,勒托时不时发表看法。如果不是多了一个坐在窗边梦游般发呆的狄俄尼索斯,这简直是宙斯与勒托为中心的家庭餐桌。
卡珊卓不禁怀疑,关系复杂的奥林波伊大家庭是分时段吃早饭的——宙斯在吃好这顿之后,可能还要陪赫拉和她的两个孩子再吃一顿。
桌子相比在场人数而言太长太空阔,到处都是空位,阿波罗沉默地坐到卡珊卓身边。
他原本打算夹起面前的肉桂卷,随即动作稍顿,蓦地站起来,手臂越过桌面,拿起卡珊卓够不到的位置的大盘子,铲出一块菠菜奶酪馅的法式咸派,放到她面前。
周末一起出去吃早午餐的时候,她经常点法式咸派。
热意冲上眼眶,卡珊卓努力没让声音发抖:“谢谢。”
阿波罗切开肉桂卷,一口胡乱吞下半个,像是从甜食中获得了力量,侧头和她说话时表情还算平静:“春假你想去哪里?欧洲还是南美洲?还是再去一次墨西哥?”
就好像前晚的争执不曾存在。
宙斯兴致勃勃地加入对话:“就在国内南方也不错,我们有度假别墅,可以不受打扰地享受海岸风光。”
“父亲,我们去年就去过那里了,”阿波罗微笑着回答,“凯特毕业前最后一个假期,我想走得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