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波伊家兄弟姐们们关系复杂,在场的“母亲”勒托并非所有人的母亲,自我介绍环节一旦结束,所有人就自然地分成两拨:金发双胞胎组,和赫柏与阿瑞斯组。
幺妹赫柏应该才上初中,秀丽腼腆,只问了声好就躲到其他人身后去了。阿瑞斯是个平头肌肉酷哥,寡言少语,和卡珊卓握了个手就不再多话。
勒托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现场的气氛更加微妙。只有赫尔墨斯从容自若地来回走动讲笑话,阿瑞斯兄妹和阿波罗这边几乎没什么交流。
也许因为她们同为某种意义上的局外人,忒提斯对卡珊卓态度尤为友好,主动和她一起往树枝上挂彩球,一边和她闲聊。
“我家目前技术上来说是破产状态,反正家里没法过节,宙斯叔叔就邀请我来这里。”忒提斯谈及家事很坦然,面上也不见多少忧虑。有的人因为生来就是某个族群(tribe)的的一员,即便落魄也能借着熟人的关照活得很好。
卡珊卓毕竟和阿波罗在一起三年多,或多或少也知道他那侧世界的运作规则。前几天回家时,哥哥亚历克塞恰好说起邻居家是近日破产的虚拟货币平台的受害者,资金链断裂,贷款吃紧宣布破产,房子估计很快会抵押出去,还在念本科的小孩的学费一下没了着落云云。
同样是破产,境遇如此不同,她难免有些感慨。但也只是想想便放下了。
说是装饰圣诞树,其实上半部分早就由工作人员精心打理好,不用梯子就能够得着的位置还空着,供大家象征性地装饰一下。
圣诞树直径大,众人很快散开。卡珊卓随之注意到了一件事:除了她和已经离开的勒托,在场所有人都穿着略显老气的节日毛衣,胸口分布着大片驯鹿雪花之类的经典圣诞图案。而且不难看出,这些毛衣本身质地极佳,很可能是上一辈传下来的旧物——举例来说,阿瑞斯身上毛衣的肘部就打了个巧妙的补丁。
“怎么了?”忒提斯轻声问。
卡珊卓垂眸看了眼身上的黑色小礼裙,哂然:“忽然觉得我穿得有点格格不入。”
“啊,你说丑毛衣?无聊的家庭习俗而已,我家里也这样,没必要在意,”忒提斯嫌弃地扯了扯过长的衣袖,“我宁可和你一样穿好看的裙子。”
卡珊卓弯唇,没有作答。
就在这时,赫尔墨斯吆喝着让人打开彩灯开关,盛装的圣诞树一瞬间流光溢彩。
卡珊卓朝阿波罗看去。他站在一步开外,毛衣和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正抬头眯着眼睛看枝头垂落的挂件。
对她的注视若有所觉,他侧眸朝她看过来。视线相碰,他笑弯眼角,彩灯细小的光点在他的眼睛里跳舞。
卡珊卓不禁走过去,牵住阿波罗的手轻轻摇晃一下。
“怎么?”他温暖的指掌反握住她的,同时低头轻声问。
“没什么。”她说。
※
奥林波伊家的圣诞晚餐比卡珊卓意想中还要正式——
打着黑领结的侍者帮忙布菜,并且显然不是第一年那么做。每年的菜式甚至都是固定的,不需要餐桌前的人多说,他们就清楚大多数人喜欢主菜的什么部位、又有哪些忌口。
坐在桌首的自然是家长宙斯。与他多次离婚又复婚的现任妻子赫拉坐在他右手侧的第一个位置,左手边则依次是阿波罗与卡珊卓。勒托坐在赫拉身侧,两位气质迥异的贵妇谈笑自若,关系和睦得诡异。
在餐桌上卡珊卓还见到了此前没露面的奥林波伊:
长女雅典娜,还有此前没见过的小儿子狄俄尼索斯。赫拉还有一个儿子赫菲斯托斯,在南半球做田野考察,今年没飞回来参加家庭聚餐。
换句话说,圣诞夜的餐桌上聚集了以奥林波伊议员为中心的全家人。
单看外表宙斯风度翩翩,平易近人。与其他同龄男士相比,他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没有肚腩,头发精心养护没有发白的迹象,因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宙斯说话风趣,随心调动气氛,餐桌上听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带笑的语声。
“所以,凯特——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的话,”他转向卡珊卓,“我记得你下个学期也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能顺便提醒我一下你的专业么,我的记忆里没年轻时那么灵光咯。”
“我进修的是经济和美术双学位,之后打算念一个摄影艺术学位。”
“摄影,是哪种摄影?”宙斯饶有兴趣地追问,“纪实摄影?还是建筑人文之类的?”
“艺术创作为主,但我对商业摄影,尤其是时装摄影也有一些兴趣。”
这么说还是保守了。卡珊卓的作品集里有一半是时装摄影与艺术创作结合的作品。
“噢——也就是给杂志拍时尚大片那种?”宙斯笑着说,和勒托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有趣,也很务实。”
卡珊卓回了一个微笑。摄影题材当然是有鄙视链的。她吃不准这算是赞赏还是讽刺。
“你准备在哪所学校读艺术学位?”
阿波罗插口回答道:“凯特已经提前拿到了德洛斯艺术学院的offer,那是国内最好的艺术院校之一,摄影专业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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