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献给众神。”
“事到如今,这反倒成了我独自完成的阴谋诡计了?!”伊诺尖声反问,嗓音竟然与塞墨勒质问宙斯时的声音有几分相似,“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不惜与涅斐勒断绝关系也要娶我为妻,承诺我与你的孩子会继承一切。没错,当我发现你并不打算履行承诺时,为了肚子里的勒阿尔库斯,我想要除掉那对双生子。但没有你的默许,我能做到那个地步吗?你前一任妻子的孩子,和妹妹的遗孤,我为何不能偏爱与我有血脉联系的?”
阿萨马斯的声音有些动摇:“伊诺,你知道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依然爱你……”
伊诺深吸气,还想反驳。
“你想想……想想我们的孩子,勒阿尔库斯,再过几年他就会长成一个有出息的年轻人。还有小米利色特斯,他们就不该得到你偏爱?如果继续藏匿塞墨勒之子,护佑家庭的女神不知道会降下怎样可怕的责罚!想想吧,我求你了,伊诺!”
室内半晌沉寂。
达芙妮贴墙缩在窗下的灌木丛中,侧头朝狄俄尼索斯做了个口型:快走。
他视若无睹,一动不动,只是凝神细听。看来不等到伊诺的表态他不会离开。
长久的静默后,伊诺终于开口:“我们可以让他离开,就说我们将他从奥尔霍迈诺斯驱逐了……”
“伊诺,你明白的,那在天后眼里远远不够。”
“……”
“那么就决定了?我这就派人控制住他。”
达芙妮侧眸,狄俄尼索斯已经拨开灌木丛,手脚并用,安静而快速地离开了窗下。
他们取道王宫北侧陡峭的山坡,绕过城墙守卫,躲入奥尔霍迈诺斯城后方的山林深处。一路上,狄俄尼索斯一句话都没说。
※
混乱始于日落前。
达芙妮和狄俄尼索斯藏身于半山腰的浅窟中,洞口垂落大片常春藤条,从外难以察觉绿荫后还有可供藏匿的空间。
奥尔霍迈诺斯方向而来的吵嚷声甚至穿透了密仄相接的藤叶。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达芙妮起身出去,停在洞口树上的渡鸦舒展羽翼,半是领路半是作陪,盘旋在上方,与她一同来到前方树木略微稀疏处。
两根黑色烟柱从王宫中升起,隐约可以见到城墙和王宫门前的广场上人影攒动。达芙妮在喊叫声中分辨出兵刃相接的脆响。有人在战斗。
身边有枯枝折断,狄俄尼索斯走到她身侧,默然注视着同一副光景。
“发生了什么?”她轻声问,不知道是在问渡鸦还是宙斯之子。
“去看看就知道了。”狄俄尼索斯随手折下一根松枝开道,径直朝骚动的来源走去。
达芙妮看了一眼渡鸦,鸟儿并无阻止的意思,看来不会有太大危险,她便跟上去。
仅仅半日时间,奥尔霍迈诺斯就完全变样。城门大开,守卫不知去向。街道上乱糟糟的,却又安静得诡异,几乎见不到任何行人。木制推车仓皇地翻倒在主街正中央,车上当季的石榴滚落一地,被踩烂后流出血红色的汁水,打湿平整的夯土路。果汁与颜色相近的液体汇作涓涓细流,浸出的一小方泥泞中还有谁跌倒爬起时留下的半个巴掌印。看方向,那人逃往了城外。
狄俄尼索斯以他那平静而细致的目光审视这一切,踏过变形的石榴籽,循着主街向前,并不在意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摆随迈出的每一步,沾上斑斑的泥泞。
金属器械铿然相击,男人的怒吼,越靠近王宫,这些宣泄着暴力的声音就越清晰。
达芙妮不认为继续这么奔赴战场中心是个好主意。
但狄俄尼索斯单薄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遥远。她本能地理解:不能向祂搭话——她终于第一次对这位被预言登上奥林波斯的神子生出畏怖。
他依然拿着那根充当拐棍的松枝,枝顶恰好结了一枚松果。由这性别莫辨的少年拿在手里,那松果居然看上去像是什么神圣权杖顶部的装饰物,而他是引导着看不见的信众奔赴某场祭典的领路人。
王宫门前有两队人正在缠斗。狄俄尼索斯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喂!站住!”
他没有理睬。
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要抓住他身后的达芙妮。停在她肩头的渡鸦威胁性地展翅,前方的狄俄尼索斯则倏地回眸。
奇异的深紫红色眼睛正中,瞳仁周围鲜明地亮出一圈暗金色。那人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向后倒退一步。
“你……你是什么人!?”
狄俄尼索斯不作答,径直穿过宫门与门庭广场,一级一级登上王宫正面的台阶。
王宫中到处是在以短剑标枪、以石块、以拳头厮杀的人。于是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身姿纤秀的黑发少年穿着女式长袍,头发披散一半,手持怪异的松杖,他散步般不紧不慢地踱步穿过战场,身后跟着一个面貌平凡到过目即忘的年轻女子,她的肩头停了一只渡鸦。
由于狄俄尼索斯身周的氛围太过异样,搏斗的人在他经过时都像是忘记了战斗,直愣愣地看着他,以目光追着他拾阶而上,踏入正殿。
王宫最为恢弘宽敞的殿堂中反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蜷缩在立柱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