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林在翻开一本无处都透露着沧桑的书本,一行简明精短的文字扑面而来:“冀州之地,冬夏分明,每至酷暑,炎热无比,所务农着,无不大汗淋淋,每逢严冬,十指皆冻裂。地势较高,冀州军民能够忍饥挨饿,勇冠三军,可悍不畏死,多为流民之地,男女老幼皆善骑上山下水....”
李德林随后蘸了蘸口水,一页一页的翻过,往后看到一段:“其中冀州兵甲天下无双,上可以聚集如风,日行千里,下可以屯兵养战,全民皆兵。冀州百万户,单独论战力来说,远胜江南兵甲。拥有此地者进可夺取天下,退可占地为王。东阳若能得到此地,西可控制西北,北可策马北上,收复失地,指日可待。北离若是得到此地,便可直接南下。”
李德林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看了这本多年之前写的记录。李德林已经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了,自己的恩师李敬城,一个可以让东阳安心数十年的读书人。
所谓的国之栋梁,必定是胸怀天下所导致的,李敬城便是这样。李德林伤感之余,很快便有自己府衙之上的管家禀告说是有贵客登门。
虽然现在已经将近深夜,但是李德林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厌烦,只是对着管家说道:“客厅摆茶,我稍后就到。”
那管家本来是想着提醒自己老爷一声,现在已经临近子夜,是否应该休息一下。只是很快就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多此一举,现在东阳城所有数的上名字的皇亲国戚也是大量的前来拜访。自己越是站在顶尖的地方就是越要小心潜在的危机。不过看到自己老爷没有丝毫的担心,于是管家心情十分轻松的笑着离去。
片刻没有闲着的李德林走向客厅,看到几个年轻的背影正在对着自家客厅里面的山水指指点点,这应该是多年之前留下来的好物件,应该是价值不菲。若是扔到东阳城上去少说也能卖个数千两银子。
李德林也是没有着急的出门大声招呼,轻轻地走了过去,借着灯光看清楚了那一张侧脸以后,笑了笑,这些人也都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了。
李博,是号称西南财产第一的富商大贾家李猛的独生子,上一次惹到了身份相同的一大帮富家子弟,被自己的父亲给要求跪在雪地里面半天,后来将自己丢到了国子监之中,消停了几年,赶上自己的父亲为了给李博谋求一个一官半职的,花了数十万两银子,如今这才大概算是重出江湖了。
除了这一位算是炙手可热的年轻公子,还有两位算的上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孙子,随着东阳接二连三的失败,不少武将的门庭也是感觉到了兔死狐悲的想法。后者这些靠着在多年之前战事之中立下不朽功勋的祖辈,现在也是岌岌可危,他们需要找的一颗大的靠山。
这三人见到比他们差不多还要矮上半头的李德林,都毕恭毕敬的行跪拜之礼,李德林也是坦然接受,等他们起身以后,微笑着问道:“你们大半夜了的来见我这个腐儒应该还是有原因的吧,你们身后的人呢。”
李博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就传过来一阵十分熟悉的笑声,李德林转过身子,看到自己身后的两名访客,一样的年轻的面孔,只是比起刚才身边的那一拨人,身份气质也是好出来了一块,也是超出来了许多。
如今的天子,曾经的皇子秦安,还有辅政王大臣秦禛。
两人面带微笑。
李德林也是连忙下跪,有些感慨的说道:“没想到陛下今天能够亲临寒舍,寒舍也是蓬荜生辉啊。”
李府的书楼之处,李德林看着这个难掩疲惫的中年男子,有些伤感的说道:“陛下也是要注意休息啊,就算是一张弓箭绷紧了二十多年,小心会坏啊。”
李德林豁达的笑道:“没有办法,原来没有办法得到先生在我身边的辅佐,如果先生能够早些同我共创大业,寡人没准还能够多呆几年,只不过有道是世事难全啊。”
李德林先是轻轻叹息一声,随后面露正色的问道:“既然殿下能够委身来到我这小庙,那么李德林也就冒犯了,不知道有一事,当问不当问。”
秦安点头说道:“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和先生畅谈一番,无事不能说,无话不能谈。”
李德林问道:“殿下,能够容纳南楚百越这等狂狷之流,也能容下冀州的骄横跋扈。为什么就是不能容纳一位老臣呢。”
秦安苦涩的问道:“先生如此的明知故问,是害怕寡人执意让先生难堪?”
李德林没有说话,用自己炯炯有神的眼光一直盯着那一位自年轻的时候便雄心万丈的中原霸主。
秦安没有先帝能够一统天下的功勋,但是心里的雄心壮志,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安感受着李德林书楼内的那种朴素的书香味道,这种香气,他小的时候便已经就是在熟悉不过了,跟着那位关系最好的秦禛一起玩耍。
秦奋在略微的失神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平静的说道:“先生请放心,寡人唯一在朝局之中放心不下的人已经死了。年关之后,先生要开进漕运,支持冀州对抗北离,寡人也是能够理解,就是在进入到你这府门之前,便已经授意吏部和户部,让他们不要在学原来的样子去刁难冀州。”
秦安继续说道:“先生刚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