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殷夫人在嘉祥居大摆筵席,同时宣布嘉祥居和慎徽院所有下人二月的月例都涨一倍,可谓是主仆同乐了。
虽然在国子监读书将来不用科举也能做官, 但这样入的官场, 永远都要比进士出身的低上一等。更别说两百年来苍澜书院还出过那许多的达官名臣。这些出身苍澜书院的前辈们, 对于同样出身苍澜书院的后辈, 一般来说多少都会给些照拂。
所以对于读书人而言,考进苍澜书院可以说是仅次于榜上有名的好事了。
国公爷下值回来向忠便向他禀道:“国公爷,熙三爷考上苍澜书院了。”
国公爷第一反应也是不敢相信,问:“消息属实?”
向忠点头:“属实,老奴派人去都梁山下看过名单了。”
国公爷欣慰:“没想到桓熙都已经这么有出息了。既然桓熙考上了,那桓旭必然也考上了吧。”
向忠:“……回国公爷, 旭二爷并未考上。”
国公爷惊讶:“怎么回事?”
向忠俯首:“不知。”
晚饭后,赵桓熙徐念安回到慎徽院, 徐念安照例先去洗手, 赵桓熙尾巴似的黏着她,从身后抱着她腰, 弓着身子下巴搁在她肩上。
徐念安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
徐念安洗完手,拖着他来到屏风外, 实在受不了,笑道:“你快松手,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赵桓熙乖乖松了手, 站直身子。
徐念安回头看他,见他垂头丧气的, 问道:“你不开心?”
赵桓熙点点头。
“为何?”
“我不想去苍澜书院读书。”
徐念安道:“之前不是还答应我, 说会去的吗?”
赵桓熙道:“那不是没想到真的能考上, 说着让你开心开心的吗!”
徐念安气恼地打了他一下, 又扯着他的袖子道:“若是因为见不到我不开心,那大可不必,我说了会常去看你的。”
“看我有什么用,你又不跟我睡。”赵桓熙垂眉耷眼道。
虽是知道他说的只是睡觉的睡,徐念安还是禁不住双颊一红,羞恼之下故意熊他:“我怎么不跟你睡了?你自己不行也怪我?”
这下轮到赵桓熙脸上火烧火燎了,偏又反驳不得,站在原地似羞似嗔地瞪了徐念安一会儿后,他头一扭:“我去找祖父练刀了。”
徐念安看着他佯做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桓熙拔腿就跑了。
客院,傅云津回到自己的房间前,回头一看,见殷洛宸还跟在后头,问:“你不回去休息?”
殷洛宸道:“赶我作甚,再说会儿话。”
两人进了房,丫鬟端上茶来,待丫鬟出去后,殷洛宸将房门关上,回身看向正在桌边斟茶的傅云津,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喜欢三表姐?”
傅云津手一抖,茶就洒在了桌上。
他放下茶壶,也不抬头,只道:“没有。”
“我知道现在问你这些并不妥当,毕竟……但是你也得明白,你不可能单着一辈子,迟早是要续娶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三表姐,自己开不了口,我去帮你跟姑妈说。三表姐今年二十二了,姑母绝不会让她在家多留,我估摸着,今年肯定会将她的亲事定下。你现在不说,以后想说都不一定有机会。”殷洛宸道。
“我、我不是喜欢她,我只是看到她笑,心情会变好,所以多看了两眼而已。”傅云津神情躲闪。
殷洛宸叹气,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表嫂去世还不满半年,此时叫他承认自己对三表姐动心,未免显得太过负心薄幸。
“你嫌弃她是和离过的?”他冷不丁地问。
傅云津抬起脸下意识地否认:“不是。”
殷洛宸看着他。
傅云津顿了顿,伸手扶住额头,犹豫不决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想想吧。”
殷洛宸道:“我给你多少时间都成,只怕我姑母那边没那么多时间留给你来慢慢想。”
赵桓熙走了没一会儿,又回到了慎徽院。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徐念安刚卸了钗环,一边梳头一边好奇地问他。
“赵桓旭从马上摔下来了,祖父为他请御医去了。”赵桓熙道。
“摔得很严重?”
“嗯,听说折了一条腿。”
徐念安回过头继续梳头,道:“原本是丢脸丢到姥姥家的事,现在可以借伤卖惨博同情了。”
赵桓熙惊讶:“你是说他是故意摔下马的?”
“故意未必故意,毕竟摔断腿这种事也不像是他那种人能狠心干出来的。总之你再见祖父别提你考上苍澜书院的事了,他老人家想必这两天也没心情为你感到高兴。”徐念安道。
赵桓熙趴在桌上玩着茶杯道:“我也没想他为我高兴啊,我自己都不高兴。”
徐念安:“……”
五房院里忙了半夜,赵桓旭的腿终于是固定好了,人又发起烧来,还不断地说胡话:“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五太太抹着眼泪跟着国公爷走到房外,道:“公爹,您瞧,旭哥儿是不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