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和张妈妈扶着到蒲团上坐下,这才道:“不必紧张,我没事,只是方才磕头时起的猛了,脑子一晕罢了。”
张妈妈接口道:“可吓死老奴了,幸亏了这位小娘子,竟会按穴之法,给老夫人几下一按,老夫人就醒了。”
陆老夫人抬头看着徐惠安站在徐墨秀身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问道:“阿秀,这位小娘子,就是你妹妹?”
徐墨秀拱手道:“回老夫人,这是家中小妹,乳名叫做珺珺。小妹,这位是陆府的老夫人,这位是哥哥的好友陆公子。”
徐惠安上前几步,给陆老夫人和陆丰见礼。
小姑娘害羞得紧,头都不敢抬,陆丰个子又高,只看到她稀疏的刘海下长长的湿成一簇一簇的睫毛,以及发髻上精致小巧的铃兰银发簪。
陆老夫人却十分欢喜,缓过神来后,在陆丰和张妈妈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伸手去牵徐惠安的手,道:“小珺珺长得真可人疼,走,且随祖母去客舍休息片刻。”
徐惠安一边被老夫人牵着走一边回头去看自家哥哥,不防却看着了走在徐墨秀身边的陆丰。
弱冠之龄的矜贵公子,俊朗的脸上长着一双黝黑清亮的孔雀眼,看人的时候幽深专注,似是一眼便能看到人的心里。
徐惠安惊了一跳,忙回过头来,不敢再往后看。
殿前树下,赵姝娴看着陆老夫人牵着徐惠安的手出来,状态甚是亲密,而陆丰就跟在后头,不由地瞪大了眼。
瞧着一行往客舍那边去了,她才道:“姓徐的不是来与何家公子相看的吗?怎么跟着陆家人走了?不知道陆公子已有婚约了么?好不要脸!”
赵姝彤见她急眼了,心中冷笑,不吱声。
赵姝娴倒是想跟过去看个究竟,又怕落人口舌,最后指了个机灵的小丫鬟,叫她过去探看情况。
陆老夫人和徐惠安坐在客舍里头喝茶聊天,陆丰不方便进去,就站在门外头,徐墨秀与他一道站在门外,耳边隐隐传来房里两人的说话声。
“珺珺方才被祖母吓到了吧?来,喝杯沉香饮压压惊。”
“谢谢老夫人。”少女的声音柔婉娇嫩,听着很是舒服。
“何必这样见外呢?阿秀与我那孙儿是好友,老身就得丰儿这一个孙子,没有孙女,珺珺便唤我一声祖母,又如何?”
过了一会儿,房里传来少女明显有些羞怯的声音:“祖母。”
陆丰忍不住一笑,侧过脸看向徐墨秀,指了指客舍斜后方。
两人走过去,路上陆丰问道:“可曾派丫头去前头看着?别到时候何家人来了,见不着你们兄妹,以为你们没来。”
徐墨秀道:“已经让丫头丹萍去前头看着了。”
陆丰点头。
两人走到一株老松下,在刻着棋盘的石桌旁坐下。
徐墨秀问:“方才你说要托我什么事?”
陆丰沉吟片刻,抬头道:“最近我祖母听到一些传言,说你姐姐嫁到靖国公府的第二日,靖国公府五房的赵二姑娘便当众下她的脸,过后更是去赵老夫人面前告黑状,害得你姐姐在新婚第二夜便被罚去祠堂抄写《女诫》。我想托你打听的,便是这件事是否属实?”
徐墨秀看着他:“属实如何?不属实又如何?”
陆丰道:“我祖母身子不算康健,眼里又不揉沙子。若赵二姑娘果真是这般性情,嫁过来后必不能与我祖母相处和睦。我对未来妻室期许不多,只求她孝顺,知礼。若连这两样都做不到,那我与她的姻缘必不能长久。与其等嫁过来之后生了嫌隙再和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嫁娶,省得伤人伤己。”
“如此说来,若是此事属实,你要与国公府退婚?”徐墨秀问。
“女子名节贵重,自是让国公府与我退婚。”陆丰道。
徐墨秀低眉不语。
陆丰细观他表情,问:“你知道此事?”
徐墨秀点头。
“属实么?”
徐墨秀再点头。
陆丰不说话了。
徐墨秀瞧他眉眼沉郁,开口道:“婚姻大事,还是谨慎些为好。虽然此事属实,但靖国公府长房与五房不对付也是众所周知之事。赵二姑娘针对我姐姐,许是有这等原因在里头,并非她本性蛮横无礼。陆兄不妨再观察观察,毕竟你这婚事,是陆伯父与国公爷定下的。”
陆丰颔首:“我省得。走吧,去前面瞧瞧,何家人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