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卿,你对南诏熟悉,还是你去吧。”皇帝再次看向了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慌了,站在那里已不知如何自处,将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近来王鉷新诛,京兆府中应是事务繁忙。”李林甫不知是何用意,竟帮他说起话来。
杨国忠也表态了:“正是,鲜于仲通若离京,京兆府中一应事务也没人能处理。”
鲜于仲通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面向皇帝说道:“本来圣人吩咐,不敢不从,臣是怕一走,王鉷余孽死灰复燃。”
皇帝这时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火焰,显然是明白众人相互推诿,默然不语。
杨国忠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请圣人另再遣将。”
李林甫想来是病未痊愈,加上站得时间久了,又咳了起来,咳罢,见皇帝沉吟许久,拖长了声音说道:“不知圣人心中可有人选?”
皇帝的声音也很沧桑,“我仔细想了一下,京中现在确实没太好的人选。”
“臣倒是有个人选。”
“哦?是谁,快说说看。”皇帝忙站起了身来。
“既然鲜于卿事务缠身,杨御史先前在剑南任过节度使,于边关情况,自是清楚,此次兵马又大部分为杨御史所招,此行他最合适不过。”
“正合我意!”杨国忠刚想开口,皇帝已率先说到。
李林甫更是接上了话:“李少尹乃卫国公后人,应是熟读兵书,继承先祖之能,可为副将。”
“好!”皇帝走了下来,一直走到李九州面前,“我记得殿试之时我曾问过你,你说日后当再伐南诏。”
其实,此次南诏之行,没人愿意去。
在场的几人,除了皇帝,谁都知道先前唐军在南诏战场上吃了大亏,这次再伐南诏,亦多是败多胜少。
李九州嘴角微微一瘪,看向杨国忠。
杨国忠当然也不想去,这下撕破了脸来,公开说起李林甫的不是,“十郎先前与王鉷勾结谋反之事尚未查清,现在又想将臣从京中调开,圣人不可轻信其言。”
“王鉷谋反与我无关,我初时是想保王鉷不假,后来知其谋反,我便赞同将其服罪,这事我私下跟圣人奏过,李少尹也是知道的。”李林甫说完,看了李九州一眼。
皇帝听他说完,也点了点头,“我相信十郎,十郎这么多年来为国鞠躬尽瘁,不会有谋反之心,况且,这事都已过去了。”
李九州奏道:“臣乃文官,若带兵出征,恐会误事。”
李林甫反驳道:“先时李少尹所说为国尽忠之事难道忘了,我素知李少尹深谙兵法,且颇有能力,虽是年轻,却可堪重用,相信此番李少尹定能一展才能。”
原来李林甫先前都是在套自己的话,然后用在了这里,却还说得冠冕堂皇。
李九州还欲再说,李林甫又说道:“圣人有意垂青于你,给你这般建功立业的机会,你当谢恩。”
失算了,先前被李林甫假装可怜,摆出一副好人形象给骗了,早应该在处死王鉷后设计再坑李林甫下水,这下却反被他给坑了。
“杨御史,李少尹不说话,那便是同意我的提议了?”李林甫紧接着问到。
“我可没说赞成。”杨国忠抬头望向皇帝,“王鉷谋反一事,我已得罪十郎,十郎此刻显是想将我支开,意图报复,还请圣人明鉴。”
“你们这都在说些什么。”皇帝一甩手,又走回了椅前。
杨国忠两眼闪出了泪光,跪地说道:“臣并非是怕死,只是十郎居心不明,其是否有谋反之心尚未可知,臣想留在圣人身旁以防不备。”
李林甫甚是不悦:“杨卿岂能在圣人面前诬蔑于我。”
“行了,就这样定了,杨卿你先前任剑南节度使,此次征讨南诏,你再合适不过,不用在议,李少尹,你即日调任军中,便不再任少尹之职,当全力辅助杨卿,我等你们凯旋。”
皇帝既已决定,几人也不再争议。
于是传令,命兵部即刻准备,由杨国忠任剑南节度使,李九州为定远将军,率军三日后出征南诏。
顺着皇宫笔直的大道一路走了出来,杨国忠始终板着个脸。
李九州也是一言不发,暗自思索。
此次与南诏之战,李九州自然知道,定会败回,而杨国忠近来筹备的士兵,多是被迫上战场,没什么战斗力。
若单凭自己,是无力回天的。
或许到时还得再靠杨国忠虚拟战功,掩盖败绩。
自己从未打过仗,也不知这一站会不会战死沙场,能不能活着回来。
已远出宫门,一回头,远远的见暖阳之下,高力士带着人策马追了上来。
高力士一勒缰绳,整个马队的蹄声便停在了面前。
“高将军前来,不知何事?”杨国忠问到。
高力士从马上下来,“圣人命人我传话,后晚于华清宫设出征宴,为几位壮行。”
杨国忠心烦意乱,径直离去。
李九州向高力士道了谢,高力士将他拉至一旁,“听闻南诏凶险,此行可得多加小心。”
“多谢阿翁提醒,却不知圣人为何如此相信李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