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正带了贴身丫鬟向锁香院行去,便看见一个身着翠绿衣衫的姑娘提着食盒,行色匆匆,于是她唤道:“平枝。”
平枝闻言回过身,见是胡氏,忙上前行礼,“夫人。”
胡氏看着食盒,疑惑道:“这是什么?我不是让你去厨房看着点么?”
原来这平枝是胡氏身旁的大丫鬟,胡氏先前派她去厨房看顾一二,哪成想在此地遇见她。
平枝解释道:“奴婢先时去了厨房,见宋娘子已将宴菜做好,便想着向你复命。谁知遇上了周姨娘房里的瑾儿,她有些要紧的急事,便让我替她将这安胎药送去锁香院。”
周姨娘自怀胎以来,身子便不大康健,是以每日都要饮上两碗安胎药,这在府中早已不是私密。
平枝与平柳是胡氏从娘家精挑细选来的丫头,总是信得过的。
胡氏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便同我一道去锁香院吧。”
“是。”
锁香院居于徐府的西南侧,因院子里种着四时花木,总是花香不断,故而得名锁香院。
胡氏方行至门口,便听见里间传来周姨娘刺耳的尖叫声,不由得暗自疑惑,周姨娘自来是个谨慎的性子,怎地今日如此反常?
“这是怎么了?”胡氏看着眼前打碎的花瓶,皱眉问道。
周姨娘见胡氏来了,顿时泣不成声,挣扎着要起身,“夫人,您救救妾身腹中的孩子!有人要害我!”
胡氏忙上前将她按住,示意下人将碎片处理干净,对着周姨娘安抚道:“胡说些什么?大夫在路上了,你好好将养着,别犯糊涂。”
周姨娘扯着胡氏的袖子,喊道:“我没有胡说!莲姨娘……她……她要害我!”
“这从何说起?”见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胡氏便问道。
“自妾身入了这府中,莲姨娘便一直多番为难,妾为求安稳,本不愿与她结怨。但自打妾怀了身孕以来,莲姨娘却更变本加厉,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今日……今日竟端了一碗红花汤来,想要害妾身腹中的孩子……”周姨娘哭哭啼啼,更咽道。
胡氏听闻后沉吟良久,莲姨娘是徐知府的爱妾,为人嚣张跋扈,在徐府后宅中猖狂多年。
她不是没想过铲除莲姨娘,但苦于一直没机会。而今正是绝好的时机,她却犯了难。
她抬眼望去,只见身侧的平柳对她微微地摇头。
今日之事太过巧合。
胡氏便敛去了万千思绪,转过头应对周姨娘,她柔声道:“莲姨娘许是同你玩笑呢,她这人惯常如此,你别同她计较,安心养胎便是。若真是不舒服,待会宾客散了,我替你去请老爷过来一趟。”
周姨娘一听此言,顿时急道:“不是!这怎能是玩笑呢!夫人,求夫人替妾身做主!”
说着,便要起身,胡氏忙将她拦下,方要出口安慰,便听道:“夫人!夫人不好了!老太太犯病了!”
“怎么回事?”胡氏闻言,惊得立时起身,走上前问道。
那奴仆小心翼翼道:“说是……说是今日宴席上的菜有些问题……”
胡氏听到这双腿酸软,脸色发白,险些晕了过去,平柳忙上前扶住她。
且不说徐老太太是她在这府中立身的根本,再者,今日这宴席是她一手操办,出了这种事,她难辞其咎。
“快!快扶我去老太太那!”胡氏回过神,忙道。
……
与此同时,本是安静的厨房此刻却涌现了许多人。
宋小晚正端着汤碗,见了这阵仗,不由愣住。
为首的丫鬟穿着不俗,神情中带着几分倨傲,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宋小晚,道:“你是夫人请来的厨娘?”
宋小晚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将她给我拿下,绑到寿安堂去。”那人一声令下,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已走到宋小晚跟前。
“慢着!”
宋小晚放下了汤碗,起身对着那丫鬟道:“敢问这位姐姐,我犯了何事?”
丫鬟冷哼一声,“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就要按住宋小晚。
宋小晚皱着眉躲开,抚平衣上褶皱,“我自己走。”
那丫鬟倒也未说些什么,只是暗自盯紧了宋小晚,生怕她逃脱。
宋小晚平视前方,一路行得稳当,但手心冒出的冷汗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不断地回想今日之事,见这丫鬟的神色想必找上她的定不是什么好事。
后厨内并无异常,唯一可疑之事,便是莲姨娘来过厨房,处罚过一个丫鬟。
难道与这事有牵扯?宋小晚心中愈发没底。
待到了寿安堂,离间传来一阵呜咽之声,“老爷,母亲一向待我极好,我怎会做下这样的事?定是有人诬陷!”
细听起来,竟是胡氏的声音。
宋小晚来不及细想,已被人带到了屋内。
甫一进门,宋小晚便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她并未胆怯,而是稳当地向那人行礼,“知府大人。”
徐知府并未喊她起身,并不开口,而是牢牢地盯着她。
良久,李娇娘忍不住皱了眉。
宋小晚脊背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