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风雪兼程,终于到了胡郎中家。
宋小晚忙下车去叩门,见敲了几声仍是无人响应,不由得更为心急。
胡郎中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外间的吵闹根本惊动不了他丝毫。还是他妻子张氏听闻动静,迷迷糊糊地将他推醒。
胡郎中半睁着眼,昏昏沉沉地开了门。
见是宋小晚,瞌睡醒了大半,嘟囔着:“怎么又是你?”
“大夫,求您救救我弟弟!”说着,便要跪下。
胡郎中忙将她扶起,看了一眼邵崇江怀里的小阿福,轻叹了一口气,“快点进来吧。”
进了堂屋,胡郎中先是给小阿福施针,而后又去煮了一锅药,对着宋小晚叮嘱道:“你去拿个冷帕子替他擦擦,降降温。”
话音刚落,邵崇江已将冷帕子递到她跟前,宋小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阿福才醒来过来,温度也退了少许。
“姐姐,我在哪儿?”小阿福睁着懵懂的眼睛,问道。
“小阿福生病了,姐姐带你来看病。”说着,忍不住泪如雨下。
“姐姐别哭......”小阿福挣扎着想替宋小晚擦泪,哪知她哭得更狠。
邵崇江见此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好容易才止住了哭。
胡郎中端着一碗药走来,递到宋小晚手中,宋小晚谢过,拿着汤匙喂小阿福。
见小阿福的烧退了,宋小晚这才安下心里,给了银钱,打算带着小阿福回家。
胡郎中拿来了一包药,“按时吃药,切记莫要贪凉。”
宋小晚认真道谢。
待回到了驴车上,宋小晚再也忍不住困倦,将头靠在邵崇江肩上,便睡过去了。
邵崇江纹丝不动,一路保持这个姿势,直至到了宋家。
郑氏心急如焚,见着邵崇江抱着宋小晚不由一愣,问道:“小阿福呢?他怎么样了?”
“小阿福在车上,已经退烧了。”
郑氏舒了一口气,忙去看小阿福。
邵崇江将宋小晚抱到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方才离去。
郑氏将小阿福安置好,见邵崇江房间的灯还亮着,略一思索,端着刚煮好的糖水,抬手敲门。
“小邵啊,是我。”
邵崇江听道是郑氏的声音,便起身去开门,“伯母,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邵崇江见郑氏面色凝重,少不得将她请进了屋。
郑氏坐下后,将糖水端到了邵崇江眼前,“这些时日多谢你忙前忙后的。”
邵崇江将碗往前一推,“应该是我多谢您和小晚,若不是小晚救了我,此刻说不定我已死在了雪地里。”
“我们晚娘就是这个良善的性子。”话头一转,又问道:“小邵啊,不知你是否婚配?父母又是做什么的?”
邵崇江一愣,“我没有婚配,我娘......已经不在了。”
郑氏叹息一声,问道:“你觉得我们晚娘怎么样?”
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发觉邵崇江是个不错的男子,若能和晚娘喜结连理,倒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且不说自家如今艰难,孤儿寡母总是遭人惦记,家里有个男子日子总是要好过些。
可恨的何大娘,经上次一事后,竟到处宣扬晚娘身患恶疾,不能生养。村子里的人都对宋小晚避之不及,哪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邵崇江乍听郑氏这一问,有些踌躇,“小晚是个很好的女子。”
郑氏听邵崇江这样一说,眼中含笑,“我有意让你们二人结成夫妻,你意下如何?”
哪知邵崇江并未像她预料的那般,满口应下。而是低着头,婉言相拒。
“对不住伯母,我不能娶小晚。”
郑氏勃然变色,“你瞧不上我们晚娘?”
“不是。”邵崇江急忙否认。
“我有些事绊住了身,怕成亲拖累了旁人,若是小晚肯等我,我自当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地来下聘。”
郑氏被他这话惊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女子韶华易逝,又能等你几年?”
邵崇江低头落寞一笑,“若真是那样,便是我自己没福分。”
郑氏一时间无话可说,轻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
宋小晚并不知他俩的这番谈话,待她一觉睡醒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见小阿福安稳地睡着,她暗舒了一口气。
郑氏正端着米粥走来,宋小晚见她眉宇间尽是疲惫,便安慰道:“娘,别担心了,小阿福没事。”
郑氏盯着她,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吵闹之声。
“郑氏!你个贱妇!给我出来!”
宋小晚脸色一变,掀起被子便冲了出去。
待到了门口才看清,原来是二老爷并族里的几位族亲。当初便是他们将宋小晚一家从祖宅赶到此地,如今还有脸来。
宋小晚冷笑一声,“原来是二老爷啊,我还当是哪来的乌鸦在这乱叫呢,大清早的,也不嫌晦气!”
二老爷气得发抖,指着她骂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没教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