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桉桢没想到的是,总不过两句的对话,却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那日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篮球场打球。其中一人传球用力过猛,球被扔出了场外,恰好就掉在了一个过路女生的脚边。他嚷着让她给扔回来,谁知那女生见了他,像见了鬼似的,把球砸过来就跑。反弄得顾桉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是怎么了?我长得很吓人吗?”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张超走过来说,“那是沈燕吧,难怪了。”
原来是她,但听张超似乎话里有话,便问,“难怪什么?”
“你不知道?”顾桉桢这么问,张超倒有些惊讶,“听说你那天还书签后,有人找她麻烦了。夜里宿管老师查寝后,她好像被关了一夜厕所。”
“什么?!”顾桉桢简直难以置信,“是谁做的?为什么这么对她?”
“有胆做这种事的人可不多,我猜是李丽妍,她和沈燕一个寝室。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嘛……”张超盯了顾桉桢一会儿,勾住他的肩,坏笑道:“恰恰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她可能以为你给沈燕的是情书……李丽妍喜欢你,这事人尽皆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顾桉桢当然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个个都要他有所回应?别说先前他就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听说她这般做派,他只觉得恶心至极。她是仗了谁的势在胡作非为?又凭什么打着他的由头造孽?他望着沈燕逃离的背影,愤怒之余,坚若磐石的心,裂开了一条缝,露出其中一点柔软,那是一种叫做歉疚的东西。
第二日早晨,早自习时间,顾桉桢还没来得及找李丽妍问个明白,突听得一声尖叫。
“啊!!!”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沈燕的同桌章晨晨,她此时花容失色,正惊恐地看着沈燕打开的抽屉,连连后退,几乎要跌坐在地上。而沈燕呢,却是镇定自若,从抽屉里拎出一件东西,朝最后面的垃圾桶走去。大家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拎着的竟然是一只死老鼠!她扔掉老鼠后便去了厕所洗手。等她回来,章晨晨已经缓了过来:“沈燕,这抽屉里怎么会有死老鼠?还有,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沈燕微微苦笑:“可能是我开抽屉的时候爬进去,后来又出不去,就闷死在里面了吧。我家在农村,老鼠还见得少吗?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抽屉里爬进去这么大只老鼠会瞧不见?偏生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居然让章晨晨信了她的鬼话,一个劲地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顾桉桢睨向左前方的李丽妍,此刻她正瞧着沈燕,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阴森诡异。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又是她做的。
说起来,他和李丽妍也算从小就认识。她爸和他家有些生意来往,每逢过年,李叔都会带着李丽妍去他家拜年。但如果真要说他和她有什么交情,只能说不熟,只是认识,仅此而已。毕竟他回他父母那个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放学后,他叫住了李丽妍。
她面露喜色,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听他说:“李叔谦逊知礼,没想到教出你这样骄纵跋扈又狠毒的女儿!”
李丽妍的脸色由初始的欢欣渐渐胀得通红,却听他又补充道:“李丽妍,你以为你是谁?我与什么人接触,做了什么,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管我的事,动不该动的人,别怪我知会李叔!”
声若寒冰,一点情面也不留,李丽妍的面色由红转青,最后变得煞白。
转眼又到了周日。
顾桉桢一早便起床去了后山。与上回不同,这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周末学校不封闭,很多学生都出门玩去了,也有些回了家。此时时间尚早,又是雨天,后山几乎没有人来。
雨天路上湿滑,顾桉桢撑着伞,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他的脚步虽然很慢,但步履坚定。
远远地,他就听到有读书声传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果然在这里,只是因为下雨,阵地从草地转移到了亭子里。
他在她身后看了好久,她才发现他。看到他的一瞬间,她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然后微微一笑,问他,“我又打扰你了吗?”
顾桉桢也笑,“今天下雨。”
他的笑容从来杀伤力巨大,但他却不自知。沈燕一怔,片刻恍惚后又立刻回过神。是呀,下雨天怎么绑吊床睡觉?既不打扰,但有他在,她也不好再大声读书,便坐下看书。
雨势越来越大,他与她相顾无言,耳边只剩下雨声和翻书声。
“对不起。”好半晌,沈燕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已经警告过李丽妍了,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若她还执迷不悟,你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可她并不领情,“其实这事本与你无关,做错事的也不是你,何必道歉!”
顾桉桢叹口气,“毕竟因我而起。”
“好吧”,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