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荡荡的仙台上,只有血雾飘荡,一柄长枪直勾勾的钉在那仙座上,像是寺庙与道观中烧的香。
王宣换上了一身白装,头上带着孝,跪在仙台上,神座前。陪伴他的只有春松。
仙山三十六琼阁、七十二宝殿已经被魔族占领,仙门从此不复存在。
王宣跪了三天,春松陪了他三天。
突然在第四天的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王宣用干哑的喉咙问道:“大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春松没有回答。
“我本就是逆徒,大师兄又何必如此?”王宣激动的吼了出来。
春松咳嗽了两声。
“大师兄是为了飞升。”春松轻声道:“宣哥哥,你是知道的,飞升要断一切缘。”
“可我并非他的缘!”王宣回应道。
“你是。”春松道:“你且听我给你慢慢讲来。”
春松讲起了那日被大师兄陈涟带走后的故事:
原来那日春松被陈涟带去了一处峡谷,而这个峡谷内住着一个人,一个与王宣一模一样的人。
他是百目家这一代的神崖子,他叫残风。百目家是在瀚晋巨朝之前的滇周王朝末期出现的一个诡谲的门派,而初代百目家的神崖子悟出了以天地为棋子的法门,被道门推崇为青衣真仙,位列仅仅次于道派创始人。
而此代神崖子仅仅只是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跟王宣几乎一模一样,连春松也差点认错。
这个叫残风的男人之所以在春松眼里不像王宣,主要就是残风没有任何修行者的气息。
并非说残风是个凡人,而是残风的气息已经不是春松所能感知的了。
陈涟将春松安排在了残风的茅庐住下,并且从那天开始在茅庐中,白天教春松道法,夜晚挑灯著书。
直到陈涟感知到了春松怀孕了,才停止教春松道法,只是让春松做做饭,便不敢再让她多做什么,但是依旧是每天写书。
而这个残风经常与陈涟讨论天地大道,两人讨论的问题以及话题也从来不避讳春松,春松也不在意去听。
直到有一天,陈涟二人突然说起自己的成道的事情,春松倒是挺好奇的,便站在屋内偷听。
“陈真人,你成的是何道?我好像没见过。”那神崖子残风喝着茶突然问道。
“道,便是道。”陈涟摇了摇头,说道:“成的是什么道,有什么意义吗?”
“你的道不是天地间本有的道吧。”神崖子笑了起来。
“……”陈涟沉默不语。“既然不是天地间本就有的道,你又为何不去飞升?”
神崖子接着说道:“你要飞升了,尚有一线成功的机会。我悟的乃是这天地大道,陈真人除了飞升,不然真的赢不了我。”
“……”陈涟还是不说话,喝着茶。“陈真人想证道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你的道,不是大道。”
神崖子笑的很坦荡,但是这话的内容却引起了春松的怒火。
春松冲出房门,对着神崖子便大喊起来:“你说谁证的道不是大道?”
“魔山之下,以一掌一拳破魔道大阵,魔山之上,亦是以一拳一掌毁魔王千万修为,这不是大道?
”“这就是大道?”神崖子笑了,仰天大笑,他笑的让春松都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神崖子笑完对春松说道:“这天地大道,就是……”
只见神崖子一挥手,峡谷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处从山崖上慢慢留下的涓涓溪流变成了一道瀑布,从神崖子的脚下,枯萎的草地变成了一片花海,蝴蝶、蜜蜂也都出现了,这峡谷之中一时间花鸟相闻,在这深秋之际居然春意盎然。
“这就是大道,悟出天地变化的规律,这才是大道。”神崖子笑了起来。
“松儿,你进屋吧。”陈涟不再沉默,说道。待春松进屋之后,陈涟说道:“你的道太冷漠了。”
“你的道才冷漠。”神崖子笑着反驳,说道:“你的人间道是人与人之间的道,如果不是人,便再没可能悟出你的道,天地之间又岂非只有我们人类?天地之道才是绝对的公平,不垂怜任何人类,亦不惜爱草木禽兽。”
“所以你想证道,只有飞升。”
“飞升之后,便成了这间天地的一条规律,还如何与你一战?”陈涟问道。
讲到这里,王宣打断了春松,问道:“大师兄不是好战之人,怎么会想着与这神崖子一战呢?”
春松倒也没解释,只是说道:“听完,宣哥哥你便知道了。”
在陈涟问神崖子如何一战后,神崖子说道:“在你飞升之后,你可以找一个人悟出你的道,再让他与我一战。”
“我们的赌约,依旧算数,春松姑娘可以帮我们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