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的安静的夜晚被女儿家的高声吵起。
本该寂静的夜晚里,后门不远处却聚起了明亮的火光。
王管家平日里严肃的面庞中隐隐带了些生不如死的意味。
府中的壮丁举着火把,想笑又不敢笑。
被吵起来的女郎也没了不快的心思,只是都默默地将青衣和雪衣围成了一个圈,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们,轻轻拍着她们的背安抚她们。
青衣低头惨白着脸,手里害怕地捏着雪衣的黑色披风,披风都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雪衣看上去更加凄凉,散乱的头发披在紧紧裹着的披风上,脖子那里几乎围了一圈,颤颤巍巍地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打眼一看除了黑就是白。
“事情就是这样。”
乔以盼站在老将军的面前,低着头乖巧地说完。
老将军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挥挥手要大家解散,除了叮嘱大家不要向外说乔以盼一行人是翻墙回来的外,乔老将军还格外叮嘱大家道:“大家回去后可不要悄悄讨论管家啊。”
大家友善地笑了笑,顺从地点点头,可王管家面无表情地想大家以后有的聊了。
乔以盼被乔老将军带走,其他人也回了屋里。
夜晚重新安静下来,乔府里的属于乔大将军的书房仍然亮着灯。
油灯劈哩叭啦地作响,昏暗的书房里两人的身影在窗户上投出忽高忽低的影子。
祖孙两沉默许久,乔以盼低着头率先出了声。
“爷爷,我错了。”
乔大将军沉默地拨弄着油灯芯。
乔大霸王咬咬牙继续认错。
“我不应该不顾及全府人的安全,就去挑衅他人。”
乔以盼一直不理解爷爷多年来为什么不准自己计划报仇,可当全府人因为一声喊叫而披上衣服快速地到地方关怀她们的时候,她恍惚地明白,对方是会伤害她身边的人的。
不管是警告她,还是陷害她。
在她身边就会有危险,她不可能保护得了这么多人,她将又一次理解死亡的意义。
乔大将军觑了乔以盼一眼,沉吟后开口说到:“这是第一错,你被仇恨蒙了双眼,已经看不到周围那些你已经习惯的人了。”
乔以盼惭愧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已经安排好了。”
乔大将军接着说,“我两年前就向外说过,府中到了年龄的人都会被送去外庄养老。”
“那你知道他们的家人去哪了吗?”乔大将军面上看不出表情地问道。
乔以盼知道,所以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们家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府里用这些人,是因为难过他们家中没了壮丁,当心他们的温饱,敬佩他们英勇的丈夫、儿子、父亲或是哥哥。
乔府的人都是英勇的将士在世间的唯一牵挂,可她却拿他们的性命在冒险!
乔以盼呼吸一窒,心里涌上各样的滋味。
乔大将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留情的打算。
“你知道你要是被发现了,第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吗?”
“是王管家!”
“因为只要他一死,府中就会乱成一团。没人打理后宅,你觉得你还能去完成你那什么耍着小聪明的计划吗!还是你觉得你身边有人已经可以管理一个府了!你心里也不会有愧吗?我难道还能帮你打理这破宅子?!”
乔大将军气愤地拍着桌子,厉声训斥。
悄悄从小门进来在一旁听着的王管家默不作声,安静地点燃了安神香。
厚重的压迫感和后知后觉的庆幸交织在一起,现在的情绪就像编制了一张网,密密麻麻地将乔以盼压在地上,直不起人来。
“第二错,你不该不经计划就肆意行动!”
乔大将军手指指着她那一身白衣,眼里全是不满。
“你不要告诉我你原本的主意就是穿一身显眼的白衣,在黑夜里从那些守城门守了一辈子的人的眼睛底下过去。”
乔大将军说话已经歇了声,没有了歇斯底里,事实单纯的叙述让人心中的情绪更加浓郁。
乔大将军的眼里全是失望,他叹息地摇摇头,在这个打战打了大半辈子的人看来,乔以盼的每一个行动都是能让他一击必中的严重错误。
“你突然的计划里难道已经将安庆侯府那里安排好了?没错了?”
乔大将军苍老的眼就像能看透人心,句句话插在人心里。
乔以盼张张嘴,她想说她将刘姨娘那里安排好了,可是不是真的没错了……
她不知道。
乔大将军此时压根没有把眼前莽撞的年轻人当做了自己的宝贝孙女,他将她当成了将士,他对在她书房里堆满的兵书充满了遗憾。
“第三错,用人不当,训人不佳!雪衣的易容术确实不错,可刚刚她一个小姑娘,尖声叫喊,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但凡别人敏锐点……”
尽管语意未落,可乔以盼已经知道了后果,她将直接暴露,以后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监视,寸步难行。
乔大将军没再说话,气竭地挥挥手让人走开。
可在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