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裴询小心翼翼地下了地,为了不弄出动静来他并没有穿鞋,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纪沄枳的床前。
屋内熄了烛光,只有凑近了才能透过月色隐隐看清人脸的轮廓。
裴询跪坐在了床边,盯着纪沄枳的睡脸看了半晌。
他的视线落在纪沄枳紧闭的双眼上,又滑过挺翘的鼻梁,定格在殷红的嘴唇上。
裴询抬了抬手,在距离纪沄枳一寸的地方停下,他的手指隔空划过她眉毛的弯度,顺着眼角往下,绕过鼻翼,描绘着唇瓣的形状,又比量着…若将这滑嫩的小脸捧在手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瞩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掩藏在黑暗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白日里全部压在心底的情绪叫嚣着破土而出,他小心翼翼又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熟睡的人,似乎只要这样做了,这个人这辈子便会一直烙在他的心底,用另外一种方式…属于着他。
裴询知道,他在放任一种很危险的情愫滋生。
眼前这个人,曾亲手给过他痛苦,也亲手带给了他希望。
于地位卑微的他而言,如遥不可及的神明,和高悬于空,采摘不到的明月。
他克制着不敢将自己的心思透露半分,又不可自控地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听从着她的一言一行,像一头还未起飞便折了翅的鹰。
而这翅膀,却也是被他亲手折断的。
裴询,你可真没出息。
是了,帝姬连你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在她眼里,你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
可是…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裴询猛地收回手,手握成拳,死死地压抑着心底那股即将喷发的岩浆。
他不甘心。
他好想能够与她并肩,能有资格与她说出拥有,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她…告诉她……
裴询轻缓微颤地喘出有些控制不住的气息,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加快了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塌上。
他真的很想,亲吻他的月亮。
翌日一大早天将将亮,于知县便带着王捕快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纪沄枳落脚的客栈。
昨晚得到消息后他坐立不安、一夜未睡,一边冒着或许是王捕快听错了或者有人冒充帝姬的念头,一边又自我否定着,谁不要命了敢去冒充芸懿帝姬啊?
况且帝姬前往栖云山郊游的消息他也早就收到了,帝姬会出现在此地也并不显得突兀。
于知县越想心里越冒火,可帝姬说了明日才能去见她,他又不敢自作主张大晚上的去打扰。
就这样睁着眼硬生生捱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天擦边亮,于知县立马整装赶了过来。
对待和芸懿帝姬有关的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到时若确定了这人不是,他定要将那女子扒皮抽筋,可若她是……
于知县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坐也不敢坐,就守在客栈的一层,焦灼地看着楼上天字房的方向。
纪沄枳睡到了自然醒,巧笙伺候她梳洗的时候说着:“于通才天刚亮就在楼下守着了,店家吓得未敢开门,那个王捕快把客栈给包围了,还看着住店的客人不让他们露头,倒是好大的官威。”
怪不得这么安静呢。
【裴裴:要努力崛起才能摘月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