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两人都心事各异,一个想着对方的底细,另一个想着赶紧逃离。
‘咕咕’
信鸽落在窗檐,少年单手拆开竹筒,阅后即焚,短短几行字令他心事重重。
南郡王知晓他身在沈府,命他卧底在此随时待命。
温辞穿起他所知晓的信息,那人威胁蜀郡与之合作,不过是想合力讨伐燕城,以此打入大梁内部,而他意外流落燕城正和他意,怕是他又要有所动作。
他在情与义之间拉扯,他不愿再让母亲因他受苦,可她毕竟救了自己一命,他一时竟无法抉择。
沈攸宁在榻上辗转反侧,刚刚的三言两语疑点颇多,许是深夜饮酒的缘故,此时她脑中也是些许混沌,只待明日便能知晓他到底意欲何为。
寅时一刻,沈攸宁本打算去偏方瞧上一眼,踏出房门便瞧见了小九急匆匆的赶来,小九是她暗中挑选的暗卫,只听她调遣。
“可是有消息了?”
“却有此事,属下打听了晔城中家道中落口碑有些差的大户人家,的确有一户姓温的人家,商贾出身,因着平日里欺压商户得罪不少人,前些日子商户破产因此遭人报复,温氏一家均惨死在通往燕城的官道上,唯有一小儿子不知所踪。”
小九微微俯首,又从怀里掏出一物什,
“这是温家的人际关系以及燕城内的一处房契。”
“嗯,你先下去吧,此事务必保密,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属下明白。”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沈攸宁看着手里的信件,对着温辞那页瞧了许久,明明都对上了,她却依旧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温家商贾出身且未与任何武将扯上关系。
可温辞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不说,还颇有一身好武艺,奇怪至极。
夜幕已至,沈攸宁从军营回来便去了沈毅的书房,耳提面命的交代了半个时辰,她才得以回到房间。
沈攸宁窝在榻上突然想起,今日还未去偏房瞧病人,她心中也还有些想法,穿上夜行衣,蒙了块黑布,她便飞上了房檐直奔偏房。
此时,温辞刚喝完药打算调息半刻,突然听见房顶似是有些响动,恐来者不善。
烛火熄灭,寒光已至,来人手执长剑,招招狠戾直奔他吊在胸前的右手。他只得步步后退,余光撇向他立在床边的断月刀。
格挡之际他右腿轻踢刀柄,一道弧线被左手稳稳接住,他开始反击,虽然左手执刀有些生疏,但对付眼前之人绰绰有余。
满屋刀光剑影,一招一式间沈攸宁不经意间便落了下风,此人难缠的很,今夜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嘭嘭’
兵刃相撞,双方都用力压向对方,四目相对,虽然对方蒙着面,可温辞却觉得又些熟悉。
左手用力,兵刃之间擦出了火星,两人也拉开了距离,看身形来人腰身纤细个头不高,似是个女子,莫非…
又过两招温辞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故意露出破绽,随即手里的断月刀便被击飞出去,稳稳定在了屋中的木柱上。
刀柄还些许颤抖,温辞丢了兵刃立即蹲在了地上,左手做投降状,嘴里磕磕巴巴的念叨着,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钱财是都给了你们了,现在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那把刀了,若是喜欢尽可拿了去,那刀跟了我许久,自是能换些银钱…”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公子的伤可好些了?我家小姐托我来探望公子的伤势。”是阿芷来了,临走前我特意吩咐,为的就是有理由全身而退。
“今夜是你命大,来日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顺着窗子就跳了出去。
“公子可是睡下了?若是睡下了阿芷就不打扰了。”
见里面烛火未燃,阿芷想着定是那公子伤势严重先行睡下了,只能告诉小姐明日再来探望了。
这“刺客”走了,门外也没了动静,温辞确定来人就是沈攸宁,许是探查结果没能叫她信服,“他”做事向来严谨,既然叫他卧底在这,自然会将底细做全,只是事出突然,不免露出些破绽。
沈攸宁今夜来就是来试探,又叫了阿芷来打掩护,幸亏在刚刚缠斗的途中瞄到了她颈间露出的一角玉坠,否则今夜怕是要露陷。
他用力拔下镶在木柱里的断月刀,轻拭刀身,就插回了剑鞘。今晚这一出至少可以打消她一些疑虑,他还需要继续留在这。
所以,她的信任至关重要。
沈攸宁顺着窗户攀到房檐,等了片刻见阿芷离开,屋内也没个动静,‘莫不真的吓到了?可刚刚他左手执刀也应对自如,怎的突然就被我挑了兵刃?许是伤势还未恢复的缘由,一时难以招架。’
起身就原路返回了房间,换了身舒适的里衣,她细细回想今夜的事,他许是真的一路被追杀逃难至此,瞧他刚才的样子也不太像装的…
或许自己真的疑心过重?希望他当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