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从帝都赶到米萨镇的原因是梦到了一本书。”
奥萝拉坐在梳妆台前,背后是正在为她梳发的哥哥,温顺地回了个“嗯。”
“书内,我将会死在科尔比森林,而你则是因为下毒谋害父亲未遂,被审判逐出帝都。”路德维希总结着。
声音很平静,仿佛这件事在他听来就跟今天午餐是面包,激不起任何波澜。
奥萝拉点头:“没错。”
路德维希不再发表感想。
见此,奥萝拉面上流露出迟疑。
她知道自己说的有关于“书”一事太过于不可思议,说出去也大概率会被当成笑话,所以她只敢跟哥哥透露。
“我醒后就让艾娜去打听了达里尔,他果真就如书上描写那般被打断腿。”奥萝拉不安地坐着,沉默了许久后才小声问:“哥哥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嗯。”
耳侧落下青年磁性的嗓音,奥萝拉心底仿若是打翻了一罐蜂蜜,甜意从胸口径直弥漫到舌尖,她看着镜中和自己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哥哥,嘴角弧度再也克制不住。
她偷偷笑着。
路德维希无声瞥过,从桌面上拿起绸缎发带,动作熟稔地帮她绾起长发。
“好了。”
奥萝拉闻言,她对着镜子自恋地偏了下头,看见脑后形如丸子的发型,忍不住吐槽:“哥哥,你这手艺是一直不变的么?小时候是个丸子,长大了怎么也还是个丸子。”
路德维希:“嫌丑就让艾娜进来。”
嗓音莫名凉飕飕。
奥萝拉感觉脖子一冷,果断起身抱住他的窄腰,求生欲极强地说:“不要。我就要哥哥给我绾。”
路德维希垂眸。
灿金色的长睫之下,是一双偏冷的灰蓝瞳孔,里面正清晰地倒映着少女身影。
奥萝拉弯起眼,笑容讨好:“哥哥,我明天想要花苞。”
很快,她就见路德维希摆出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每当他露出这个神态,都代表着答应。
奥萝拉开心地欢呼了一声,踮起脚,用脸颊轻蹭起他的脖颈。
这一举动就跟猫咪撒娇似的,透着十足的亲昵,足以把人心尖软化。
“行了。”
路德维希抬手止住她,转开话题:“说说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
不能继续和哥哥贴贴。
奥萝拉颇为失落地回了个“哦”。很快,她又重新打起精神,把路上发生的大事小事都详细地告知给他。
包括自己被人侮辱,但兰斯洛特没有替她杀了那群贱民一事。
越说越气愤,告完状,她就眼巴巴地盯向哥哥。
“蠢货。”
路德维希的目光没有温度,声音也仿佛淬了冰。
奥萝拉连声附和:“是吧,兰斯洛特也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才成功召唤出……”
但下一秒,她就被自己口中最温柔的哥哥打断抱怨。
他说:“刚刚,我是在说你。”
奥萝拉呆住。
“哈?”
路德维希轻叹:“我怎么会有你这般愚蠢的妹妹。”
话音落下,狭小的房间内陡然陷入沉默。
奥萝拉和路德维希对视着。
简简单单的“愚蠢”两字,却在这一刻深深刺痛了奥萝拉的心。她听见过很多人在背后偷偷说她是花瓶,是笨蛋,但她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受,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她咬紧唇,竭力忍住眼泪。
但只坚持了几秒,最后还是被填满胸腔的迷茫彻底击败。
她松开抱着路德维希的手,当着他的面,直接往地上一坐,然后跟个小孩子似地嚎啕大哭起来。
完全不顾及形象。
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害怕与委屈在当下全部发泄出来。
路德维希则一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缓慢流逝,哭声逐渐转小。
“发泄完了?”
他弯下腰,直视少女的眼:“萝拉,记住以后在外人面前要哭得淑女。”
奥萝拉偏过头,鼻尖通红。
她才不会对着其他人哭呢。
路德维希叹气。
他摘下手套,捏着她的下巴,强硬掰正。
在少女不服气的眼神中,用指腹温柔擦拭起她脸上的泪渍。
“多亏长了张漂亮小脸,连愚笨和不听话都变成了可爱。”
奥萝拉恼火地瞪他:“你再骂!”
她试图摆出气势,但浓重鼻音让这句警告完全没有威迫感,就像幼猫在成年雄虎面前张牙舞爪。
路德维希目光冷淡:“好了,别闹。”
闹?
明明是你在嫌弃我好么!
奥萝拉气得鼓脸,用含着泪的眼睛无声控诉。
路德维希则是不咸不淡地问:“要看成年礼物吗?”
奥萝拉:“……”
“不要?”
顿时,她就像被戳了个洞的气球,啪得卸了所有的怒气。
“要。”
她忸怩地扯住哥哥的衣角,忍不住好奇,“是什么?”
“拉露妮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