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它!!!”
镜中,站在后面的教授极端尖锐,对着僵硬的唐柔嘶吼,“它是怪物!”
谁?杀了谁?
唐柔的心跳的很快,某种猜测仿佛破土而出的藤蔓,在她心上生根发芽。
她回过头,山田教授神情温和,似乎看不见镜子里的东西。
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小唐?”教授似乎不解她为什么停了下来。
「杀了它!」
那道声音如同绳索,一圈圈缠绕在唐柔的心脏上。
“山田教授,您今年72岁了吧?”
“是的。”他有些感慨,“没想到你还记得。”
“教授,一直没能问您。”唐柔露出笑容,嘴角却很僵硬,“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你从悬崖跳落,是哪里的悬崖?”
“就是研究院后面的青峒山,彩虹湾。”
唐柔呼吸一滞。
她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您还记得,您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山田一愣,似乎陷入了回忆。
可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我……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他看起来有些苦恼,“不过听说是联合体军方的搜寻队将我从海里带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起来太温和了。
三年前的山田被称为疯癫科学家,跟他的暴脾气也有关。
唐柔一开始以为他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毕竟山田的这次回归有联合体背书,谁都不会往深处想。
可一旦想了,就会发现,处处都是漏洞。
彩虹湾,距海面接近百米,因为瀑布入海溅起的水花总会折射下形成彩虹而得名,大学周末时她经常去。
水是流体,柔软利万物,却严格遵从着流体的物理学特性,高速撞向水面,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水会变成钢铁般坚硬的存在。
非专业的跳水人员从二十米高度跳下,就有可能造成骨折,瘫痪,甚至死亡。
而当年山田跳海的悬崖,大概有将近百米的高度。
一个抱着必死决心,从那么高的地方纵身跳入大海的老人,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少?
答案,是0%。
她的手指在抖,面上却仍旧在笑,“教授,我被您驳回的那篇毕业论文,还记得吗?”
“深海底栖生物dna序列与真核生物dna序列比对是吗?那篇论文写的很好,但是不容易拿高分。”
唐柔大脑微微空白。
她的那份论文没有公开,只有山田教授看了,这是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事情。
“快走吧,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找你。”
教授打断她的愣神,将“人”字咬得很微妙。
“教授,再见。”唐柔伸出手。
山田与她握手。
「杀了它!」
「快杀了它!」
唐柔与教授道别,转身。
手心里还残留着与教授握手时,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冰凉,湿润。
它的掌心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黏膜,像被水打湿的橡胶。
唐柔无从得知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山田教授经历了什么。
它顶着山田教授的面容,拥有他的全部记忆,性情更为温和,甚至……甚至不知道自己并非山田。
它在刚刚的聊天过程中,完全站在“人”的立场上,认真地跟唐柔讨论问题,甚至悄悄递给她了放在茶盒里的储存器,还让唐柔去找“他”的儿子。
唐柔能感觉出来,它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山田。
那它是什么,实验室的产物吗?
镜子里的那个又是什么?
唐柔晃晃头,她在前段时间发现自己获得了某些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能力。
她似乎可以看到真实的过去和未来,她曾靠这个莫名出现的能力看到过阿瑟兰被怪物杀死的画面,看到过坠楼掉在雕塑上的女人,看到过……萧宁。
她本以为那都是梦,或者是幻觉,可最后一一被证实为真。
所以现在这个莫名出现的能力,又增加了别的功能吗?
唐柔还有很多疑问,但她必须要走了,这间办公室被监视着,如果贸然暴露自己的能力,会把自己陷入被动地境地
毕竟故事里,死得最早的,都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个人。
唐柔从教职工楼走出来,收到了阿瑟兰打来的电话,她的语气带着一股心有余悸。
“小柔,你还在海洋研究院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在电话里压低声音,
“我真怀疑巴别塔是不是要倒了,今天下午医疗中心集体癔症了,那些治疗师跟疯了一样厮打在一起,刚刚还看到好多戴护目镜的人过去。”
“打群架啊?”唐柔说,“我一直以为护目镜是针对特级生物的……”
“就是特级生物!”
走过转角,前面几个女生跟她一起下楼梯,正在聊山田教授演讲时提到的有神论。
电话里,阿瑟兰还在继续,“你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了吗?还都是自杀,真是太恐怖了,甚至没有看到那个生物露面。”
树林传来沙沙的细碎风声,蝉鸣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