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我都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丧心病狂，敢强买强卖……不过这次惹到保国公……”
说到最后黄得功捋着胡子笑了，感觉秦飞羽的安排，当真天衣无缝。
来自江南、鲁州的善粮，被开封的粮商们半道上截了。
理由是开封府粮价正好，他们高价收购。
一两银子一百斤，这是他们开出的价格，甚至还放出豪言，
“你们有多少粮，我开封府粮商都吃的下！”
根据小胖子孟尝君暗中打听，整个豫州都因为那善人的银子闻风而动。
不但粮商们集体涨价，还与开封府的大户相勾结，更有京里不明来路的大笔银子加入。
随着天气渐暖，黄河三月凌汛一过。
救灾的粮食再来开封，就不是“江山万里坊”的大车，而是同样属于“江山万里坊”的，挂着三角软帆的大批粮船顺流而上。
这时救灾粮的来处，已经不仅仅是本土。
即有东印度公司送来的大批“无主之粮”，小胖子孟尝君派出的手下粮商，也借机在各地搞风搞雨。
随着大批粮食的到来，开封的粮商们拿出更多银子屯粮。
根据暗中派出的商业间谍的打听，他大概算了下。
此刻开封市场屯粮按一两、百斤，已经超过八百万银子的时候，他开始发力了。
清晨，眼睛望着外面街上，米粮商惊讶的发现那些拄着拐要饭的人没了。虽然与他无关，可总感觉心里发慌。
低头把这一向的事情盘算了下。
最近市面传言，朝廷知道豫州灾重，要拿出大笔银子赈灾。
城外灾民日渐，眼看已经超过三十万流民的流民营。
沿河的粮食依旧一起起向开封府赶来，没见因为采购而断了线。
这时城内不但粮商，甚至一些普通人也一起典卖房产、地产。希望朝廷救灾时，再割一波朝廷的韭菜。
“这些事……这些事都是那些抬着银子买粮的师爷们说的！”
眼睛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这时跑过来一串到城内的货车。
那还是人家“江山万里坊”的货车，装的多跑的快，已经完全抢走了其他马车的生意。
车上拉了满满一车粮食，坐在车上粮袋上的人，米粮店老板还认识。
那是街尾肉店的张屠，看那模样，也是因为流言开始屯粮。
“听说了吗，咱们开封府可把大明的粮食买空了，现在吃的是海船从远处运来的。城外那些灾民，还能吃哪儿的粮！”
说话的人语气里透着得意，坐在高高的马车上，口沫横飞的聊的尽兴。
这令做了多年生意的米粮商心中更感不妙，大明的粮食难道真能让豫州富户们买空？
这事他想不明白，只看向街道，目光更是迫切。
“来了，来了，到底来了，今个涨多少呢？”
还是老样子，那师爷身后跟着几个兵。不同的是，今个没拿箱子装银子，反而带着几辆大车。
小小的变化，令米粮店老板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又盘算，
“今天孝敬那位爷银子要多些，最好他能多买些粮！”
想到自己典了家宅，堆的满院子粮食，心里就有点怵。
不等那黄师爷来到门前，米粮店老板已经整了整衣服，满脸堆笑当街迎上那位黄师爷。
先热情而恭敬的行了礼，才仰着脸堆着笑，手中把折叠好的银票递过去。
“黄师爷，您早啊，今个您买多少粮哪？”
“买粮？今个爷不想买粮了，怎么你要卖吗？”
从黄师爷笑看自己的眼神里，米粮商感觉大难临头。他尽量稳住心神，涎着脸笑道，
“黄师爷，城外那些流民可等着吃呢，您……不如今个我给您便宜些！”
这话似乎引起黄师爷的兴趣，他笑着反问，
“好啊，今个一两银子您卖多少粮啊？”
看着黄师爷的脸色，米粮商抖着嘴唇，报出一个个数字，
“二……三……五……不，八十斤！黄师爷您可开封打听下，这可是最低价，十分良心。这还是看着城外那些流民，好歹也是豫州老乡的份上……”
岂料这样低的价格，那黄师爷却只是仰头哈哈笑起来，笑罢才说，
“这个八是对的，不过后面应该跟的是百！你卖便卖，不卖就算了！”
此价一出，整个开封府、豫州包括京里的某些富户与粮商大惊。
令他们忧心的事情，随后一件件发生，粮船来了不再有人找粮商卖粮，反而是“江山万里坊”的货车拉着满车的粮食直奔城外。
原本粮商还想拦下这些车，岂料这时的车夫居然是官兵打扮，面对拦车的人拔出长刀瞪眼恶声喝问，
“尔等是要造反吗？保国公的粮车你也敢拦！”
闻听此言，拦车的人呆若木鸡。
“江山万里坊”不是商号么，怎么改官兵驾车了？
那车上的车夫这时还瞪着眼睛嚷，
“你们这些豫州奸商，本地百姓遭逢旱灾，你们不稳粮价以修德行，反倒拦着我们给灾民运粮，真真黑了你一付爹娘给的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