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头人还是讲信用的,树木、生麻、棉花、粮食、肉类,这些货物顺着大水江几乎日夜不停的运向儋州湾。
琼州,山上的山民如约下山,俱是十八九岁的好年纪。
当李弄瓦带着寨子里的少年来到儋州湾,这里已经变成了不夜湾。数十个孔明灯带着汽灯升空,照着通亮的大工地。
为了砍树他们来晚了,并不是秦飞羽手下第一批工人。
这得感谢颜娇娇,当她听说秦飞羽要做的事。不但奉上她的盐工、铁工、木匠、庄丁,甚至帮他到附近乡里招来大批人手。
一开始,秦飞羽就把人手分为四班倒,反正他有汽灯,夜间照明不是问题。
“这里还是儋州湾,都变得认不出来了!”
这时不过是傍晚,站在木排上的人,俱都仰头看着天空飘着的明灯,纷纷吃惊议论。
越是靠近岸边,各种嘈杂的声音越是响亮。
岸边一溜码头停泊着各式各样的小船。
作为主要原材料的木排,被划向岸边专门收木头的码头,三人一起在这里上了岸。
配重式起重机,仿佛巨人的胳膊,直接把整个木排调进材料厂。
上岸的三人,吃惊的看着材料厂里,使人无法理解的一切。
最近岸边的,是个立着圆环形刀刃的不知什么床子上。木头从这头推过去,那头出来已经是方正的木材。
有人就手把废料收走,随后被添胶、压块、碳化,成为好燃料。
下一个类似的机床上,却是木头被固定。一把倾斜的,闪着寒光的刨刀锋刃,直接把木头,“刨”成“刨花”。
刨好的一团团“刨花”,被放在有顶棚的空旷场地上阴干。
一大群少女笑嘻嘻的聊着天,把那些“刨花”又编成一张张木席。
再向后又是奇怪的物事,大片木席被铺平,然后大桶的鱼膘胶被倒在上面。立即一群群工人,用手里的刮板把胶刮平、刮匀。
卷成大滚子的细麻布,从这头滚到那头,就平平展展的铺上层麻布,然后又是涂胶……
“弄瓦大叔,他们这是干什么呐?”
不理解这一切的赵和泥,问带着他们的李弄瓦。
自诩在江湖上闯荡过,是山寨里最见多识广的后者摇摇头,同样一脸懵哔的他,也没见过。
出了材料厂,木板制作的厂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好奇的从窗户看进去。
一台台风力锻锤,在铁匠的控制下,不停生产钢铁零件。
又一个厂房里传来尖啸刺耳的锯木声,用听的也知道是木匠们在忙。
他们借着沼气灯的光芒,用木工车床把那些“二号土玻璃钢”制造的零件修整到位。
“嗡嗡”,这又是什么声音。只一眼,就令赵来弟惊的再也合不拢嘴。
明亮的车间里,五台风车带动的“螺机”,三百个线锭一次纺三百根线,几个小丫头来回巡视,不时接着线头。
不远的车间,也是风车事动的飞梭织布机,在连成一片的“哗啦、哗啦”的机器声中,吐出一段段精细的布匹。即有纺麻布的,也有纺棉布的。
惊讶到这儿还没有完,新报到的人,被分男女赶进集体浴室。
热水、肥皂令他们经受了首次文明的洗礼,再然后就是挡在澡堂门口的后勤人员。
“名字!”
“赵和泥!”
才洗完澡的赵和泥才出来,就被后勤的人叫住。
“这是你的身份牌,记住上面你的号码是1354,发工钱的时候是叫的!”
“1354”,赵和泥当然不认识罗马数字,那个发衣服的半大老头倒也没笑话他,不认字的山民太多了,更别说是秦天王教的新本事。
随手抛过两个装衣服的袋子来,
“记住了,你的号码是一三五四。爱惜些,一年外罩只有两套,你穿来的装里面送洗衣组。”
“衣服是新的,阿姐织布做衣手都磨破了……”
“小子,别说大叔没教你,以后你要穿的是这种衣服,不会穿往哪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赵和泥看到连立着的假人,一个只穿着短裤、汗衫的内衣,另一个穿着迷彩色工装。
看着假人捉摸了一下,很快就把那类似“解放服”的四口袋衣服穿上。
别说老头的眼睛挺毒,扔过来这身衣服刚刚好。
衣服很好,可喜欢打赤脚的赵和泥,对那包着半截小腿,还有长鞋带的帆布靴不大习惯。
随后又是什么脸盆、毛巾、肥皂、牙缸、刷牙散,甚至连杯子、饭盒都有,人人发了一网兜。
出了澡堂,赵和泥没找到姐姐来弟,就和大群新来的人,被一个穿着秦天王一样怪靴子的壮汉,带到一幢房子那儿。
每六个人被塞进一间有架子床的屋子,赶他们进去的人,只扔下一句,
“六个人一屋,每天要打扫卫生,不能有脏衣服,不能有脏床单。清晨洗脸、刷牙,晚上洗脚……墙上写的有。”
说话的人脸无表情,不过赵和泥看出来了,那家伙肚子里在说,你们见过什么!
“这些事都不能差,不做的扣工钱,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