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孩子哪里有软软这般乖巧听话,稍不注意便又哭又闹。
摄政王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并非仅仅因为软软是顾宛宁的女儿。
“去外头说话吧,别一伙儿吵醒了小丫头。”摄政王提议道。
顾宛宁欣然应道。
话语在唇边过了好些回,顾宛宁仍旧不晓得如何开口,总怕太过突兀,让摄政王不喜。
摄政王就这般瞧着她,目光甚是温和。
“阿宁与我之间无需太过客套,想说什么都可以。”他拢了拢袍子,然后递给顾宛宁一盘刚刚剥好皮的葡萄,“边吃边说。”
顾宛宁脸一红,她又不是软软,还需要人剥皮。
他既细心,又用心。
这样的摄政王,与前世孤冷的摄政王简直就是两个人。
“王爷客气了。”顾宛宁接受了摄政王的好意,“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问问王爷,王爷从前认识裴遇吗?”
摄政王从善如流道:“认识,不仅认识,关系还很亲密。”
顾宛宁恍然大悟,她便说嘛,裴遇和摄政王虽然容貌很不相同,但五官却十分相似,原来两个人果真有关系。
苏大人是晋王一派的人,摄政王与晋王不对付,派人潜入苏家并不奇怪。
只不过这个裴遇刚巧是借着她去到了苏家。
他不错眼的瞧着她面上的神情,见她豁然开朗,心中不由一阵紧张。
“哦,我知道了,裴遇是王爷身边的亲戚?”
未曾得到当事人的确认,顾宛宁也不太肯定。
摄政王一腔激动尽数被浇灭,顿时有些蔫蔫的,但依旧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又饶有兴致的看向她,“你觉得本王与裴遇哪个更好些。”
顾宛宁拧眉。
“王爷和裴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裴遇油嘴滑舌,时常抖机灵,不过嘛,人也不坏。”
“至于王爷,天然便让人觉得义薄云天,更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若说谁更好,那还是王爷吧。”
起码摄政王不曾假死作弄过她。
那个裴遇,表面上说要一辈子做她的奴隶,却原来都是演戏。
也幸亏她经历的事情多了,未曾入戏。
虽然顾宛宁是在夸自己,但摄政王仍旧有些闷闷不乐的。
他隐藏身份,以本名裴遇潜伏在顾宛宁的身边,因为少了身份的拖累,他得以将自己的心里话尽数同她说出来。
那其实是最最本真的他。
不像如今,怕吓着她,只能做一个含蓄的摄政王。
结果阿宁说他油嘴滑舌。
也得亏他如今不曾油嘴滑舌过。
摄政王将内心里的小不痛快隐藏的很好,当即道:“原来在阿宁心中,本王如此之好,倒让本王有些得意。”
顾宛宁失笑,这样的摄政王,似乎有些小幼稚,但更多了几分人气儿,倒是可爱的紧。
她指指屋里的苏软软,“软软这孩子,十分的念旧情,这几日一直嚷嚷着想见见裴遇,所以我想请王爷替我给裴遇传个话,瞧瞧他有没有空隙。”
“有的有的。”说起这个,摄政王明显十分激动,心道软软果真是个念旧情的好孩子,“这样罢,明儿个晚上我让他去顾府里头寻你们母女。”
裴遇在众人眼中是个死人,倘若青天白日的出现,又被人发现了,无疑会给顾宛宁带来麻烦。
顾宛宁道:“也好。”
等到软软再度醒过来,顾宛宁便带着软软回了顾家。
软软得知明天晚上便能见到裴叔叔,十分开心。
顾宛宁只得又嘱咐她道:“对外人可不能说起你裴叔叔过来的事情,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随即又同软软摆了个“嘘”的手势。
软软笑了笑,也“嘘”了一声。
这一晚,母女两个一同入睡,早晨又一道醒来。
顾家的几个子侄都到了入学的年纪,顾老爷请了附近的秀才来教他们读书。
软软如今四岁,又是女孩子,倒不急着入学。
不过顾宛宁也将软软给送了过去,只作旁听。
顾家几个表兄弟们见着小妹妹过来,哪儿有心思上课,就想着等一会儿下学了,逗软软玩。
软软虽然也很喜欢同表哥们玩,但她更想念裴叔叔。
于是一下了学,就告别一众表兄弟们,回到娘亲的屋里去了。
短短两个时辰里,软软化身小话痨,时不时的便要问起裴叔叔。
顾宛宁哭笑不得。
裴叔叔有那般好吗?
或许是受软软的影响,顾宛宁竟觉自己也有些紧张。
距离裴遇假死,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这人了。
从前她是苏府少夫人的时候,他便惯爱说些逾距的话,如今不知有没有改。
想起这些,顾宛宁就更紧张了。
她打发走了张妈妈和崔荷,母女两个一直等到了亥时末,府中人都睡下了,裴遇方才过来。
因为脱离了苏府,裴遇没再刻意扮黑,整个人瞧着,竟有几分眉清目秀。
多日未见,裴遇竟然比之从前的油嘴滑舌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