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正东依言带人来清大刚的货,这才发现,看着不大的仓库,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
大刚多少有点强迫症,里面的东西堆得很整齐,纸盒那些流动大的放在外面一些的位置,上次已经基本上都卖空了。
里面则是金属塑料这些能长久保存的。只是大刚没文化,对保存这些没经验,有些铁器都锈得不成样子,不能回收了,着实可惜。
一屋子的东西搬空了,大刚似乎有些失落。曾经这些东西给了他安全感。
从小到大,只有装满屋子的废品,才能让他不至于挨饿。
“屋子收拾一下还能住。”顾正东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刚在屋子里干活热得满身大汗。
“这房子不是我的。”大刚说。
“啊?”顾正东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房子是大刚的。
“这里面有供暖公司的阀门,冬天怕冻,所以盖个房子。是我厚着脸皮住进来的,他们也撵不走我,反正我也不弄坏东西,就两将就了。”大刚自嘲地一笑。
“噢。”顾正东对这种泼皮的做法,不好做什么评判。
他是不会这么做,但是他也不能站在道德的角度去指责大刚。
在东北这样的地方,冬天没有个房子,就意味着要冻死。毕竟活下去才是生存的最重要的事,大刚没有错。
现在大刚主动搬走,从人格上讲,是站起来的第一步,也是重生。
“兄弟,祝贺你。”顾正东伸开双臂,抱了大刚一下。
大刚没想到他会这样,呆呆的任他抱了一下,胳膊都没举,只是红了眼眶。
大刚快速把顾正东推开。
“死鬼,你这样我会爱上你的。”
“别,你可吓死我了。”顾正东逃得飞快。“别走,给我算钱!”大刚叫他。
“你拿着账单去我公司找周姨结账,顺便让她给你安排个岗位。对了,你的房子没找到前,先去白奶奶那院,跟傻三睡几天吧,那屋有个坑,能住得下。”
“那我可不客气了。”
大刚搬进白奶奶的院心房时,手里就推着一个旧人造革的包,里面是刚从周姨那里领的八百多元钱。
“大刚来了,行李呢?”这片居民对大刚都熟悉,最早的拾荒少年,到收废品,都是一天天看着他混过来的。
之前还是有些同情的,只是后来他有点浑,败了人品。
现在跟着顾正东混了,白奶奶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
“没行李,之前的被子都烂得不像样,我扔了。”大刚挠挠头。
傻三搬来时也没行李,白奶奶给他找了一个旧褥子铺上了,只是单人的。
大刚也不嫌弃,直接就要睡光炕头。
“这可不行。”娴姨也跟过来,见状马上说。
两个老太太转身就走了,大刚没摸清头脑,什么叫不行。
等晚上他买了洗漱用品回来时,突然发现,他睡的位置多了一床被褥。
他抱着洗脸盆站在原地,豆大的泪水从眼睛里一个劲儿掉出来,抹都抹不干净。
他有家了。
这一大家人吃饭,就成了问题,一张桌子挤不下,大刚和傻三都是大块头儿,占地方。
顾正东从公司又找了一张差不多的方桌回来,两张桌子拼成长条桌,这才把人都安排下来。
“妈,白大娘,这样你们做饭太辛苦了,我请个帮工吧。”顾正东心疼两位老人。要是只做他们和孩子的饭还好,加上这两个饭桶,太吓人了,一天能吃半袋米。
“没事儿,多一口人的事儿,你请帮工过来,他还多心。”娴姨摇了摇头。
“他那么个铁塔似的人,多什么心?”白奶奶笑了。
“你瞧着牛高马大的个人,心细着呢,上次你不说一次小鲫鱼好吃,这不天天给你往回弄。”娴姨笑道。
“可不是呗,我说的呢,这孩子还有心了。”白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从那时起对大刚又多了一份关照。
大刚对收废品这块儿,比葬爱小子有经验。顾正东把他安排去了动迁小区,把葬爱小子抽回来。
“有啥活儿安排给我?”葬爱小子还闲不住了。
“你要学习管理,现在你是厂长助理,不是小工,要想得多他们多。”顾正东决定先把葬爱小子带在身边,好好调教一下,以后这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好嘞!我好。
“你回家约一下你爸爸,哪天有时间,我请他和梁处长喝酒。”顾正东惦记这件事呢,虽然把机械全搬出去了,现在手里的旧金属没有多少,但是这条路不能断了,保不齐哪天就用上了,不能过河拆桥。
“我爸爸去砸钢筋了,嘿嘿。”葬爱小子吐了一下舌头。
“不是吧?”顾正东没想到,老厂长这么放得下身段。
上次葬爱小子给联系的活儿,让人去拆迁工地敲砖砸钢筋,机械厂宿舍能动的人都去了,场面十分壮观,只是他没想到,老厂长也会去。
看来是他粗心了,老厂长那边退休金少得可怜,手里也没什么钱,葬爱小子的工资自己花了还不够,年轻人大手大脚的,也没想着给家里生活费。
孩子是想不到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