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冷雨夜。
席颜手里拿着常安刚换好的暖手炉,面前的书读了又读居然也才到戌时三刻,不由感叹这冬日的夜真的太冷太长。
书看得久了,眼睛也有些干涩,于是轻合上书,起身立于窗前。
良久,轻声问道,“花辞,我们到临安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你觉不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于平静了?”
“是,确实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了。”一直站在席颜身后的花辞回道。
这些天来,世子府周围的情况自己每日晨昏都有仔细巡视,可一切和他们刚来临安时相比都不曾有变化。
所以别说是殿下,就连一向和自己分工明确不负责殿下人身安全这一块的常安,这几日都有些寝食难安了,追着自己问了不知多少次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从两人猜到和亲之事到现在,除了每日去上书房听学外,席颜几乎都待在府里,不曾外出。
楚皇那边既不曾召见过她,也没有安排过她和两位公主上书房之外的任何相处。
这些天的异常平静甚至让席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方向。
“你说,我们的猜测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
“殿下,您是觉得,还有其他的可能?”
花辞也不是没有想过,可除了和亲,她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可能会让楚皇对殿下的态度如此。
如果不想牵上关系,晾在一旁便是,又何必这般优待?
席颜两眼怔怔的望着窗外,手指来回的在手炉上摩擦,无奈的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这种敌暗我明,又毫无头绪的无力感扰得席颜很是烦闷。
“别多想了殿下,您放心,不管楚尚要做什么,花辞都一定会确保您的安全。”
席颜摇摇头,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将窗户关好,转身回到案前。
“快冬至了,明日让常安再给你多添一床被子吧,天气冷,小心些,别着凉了。”
为了更好的保护席颜,花辞一直都住在席颜卧房的丫鬟间里。
刚刚关窗户时,席颜正巧看到了花辞的床,被子比自己夏天盖的都还要薄。
虽说是练武之人,可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啊。
花辞也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床,明知殿下是女子,却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答道,“是。”
冬至快到了,不管是在楚国还是梁国,这都是一个大日子。
眼下,朝里朝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着筹备冬至的祭祀大典。
楚国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冬至前七日,皇帝和陪同祭祀的大臣们便要到斋宫斋戒。
直到冬至当天举行祭天仪式,祈求来年整年的风调雨顺。
祭祀当日,从日出前七刻开始,皇帝便要在灵昌坛前等候,太子与已册封亲王陪同两侧,众大臣坛下长跪。
待到白日的祭祀大典结束后,会在斋宫旁的行宫内举行福泽宴,皇帝成年未出嫁的公主便会在福泽宴开始前,以舞祈福。
而今年,和去年有一点不一样的是,成年未出嫁的公主除了楚清月外,还多了楚灵儿。
一直为了夜宴努力练舞的楚灵儿这几日却是既焦虑又兴奋。
焦虑的是去年姐姐的舞被群臣夸得是天花乱坠,今年自己和姐姐一起跳,难免担心会拖了姐姐后腿。
兴奋的是,自己为了练舞,已经有十几日没去上书房了,久了不见席颜,确实想得紧。
福泽宴百官都在,席颜虽是质子,但按规矩也定然是在宴宾名单上的,只盼着到那日,能见上一眼也是好的。
冬至前夜,姐妹二人将明日的祈福舞最后练了一遍。
楚灵儿沐浴后照常来找楚清月,在房里等姐姐的时候,又坐在桌旁兀自发起呆来。
“灵儿,又在想什么呢?”楚清月刚刚沐浴完,只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子。
走近轻点了一下楚灵儿的脑袋,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丫头最近老是在发呆。
“啊…没什么。”
楚清月轻笑,明显不打算放过楚灵儿,“撒谎,你最近,很不对劲你知道吗?”
“我…没有啊…”楚灵儿低下头,支支吾吾的。
她能告诉自己姐姐,她这是犯了相思病吗?
要说最了解楚灵儿的人,定是非楚清月莫属,喜怒哀乐从来都写在脸上的灵儿,这些反常小心思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楚灵儿猛得抬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不用等楚灵儿开口,光看这反应,楚清月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呵呵,跟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快告诉我,到底是哪家的少年郎竟入了我们灵儿的眼。”
楚清月说着,伸出手替楚灵儿拈去落在衣服上的秀发,很是温柔。
楚灵儿却如同泄了气,先是小七,再是姐姐,自己这点小心思,怎么就藏不住嘛…
席颜身份尴尬,姐姐又不是小七,不会管席颜是什么身份。
以姐姐这般守规矩的性子,要是和姐姐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席颜